高大人终于觉得累了，遣人撤了棋盘，上了一壶茶，跟万铮年聊起了正事。
万铮年双手接过高大人递过来的茶杯道：“近日大京颇为流行的一段说书大人可曾有所耳闻？”
高大人抿了一口茶：“听过，胆子可真够肥的，当今宰相夫人的秘事都敢编排。”
万铮年啧一声：“可不是，那一味青朮过商会审核时还正好是我去面谈的，哎呦喂。”
高大人见有瓜可吃，来了兴趣：“怎么了？”
万铮年又啧一声：“就是那位周点玉，那脾气可了不得，心气儿也高得上了天，我不过说两句她是女子，便将我骂的没有还口之力。”
高大人眉毛一挑：“贤弟放心，哥哥定好好给你出口恶气。她就是再傲的性子，到了我这里，都得给我服服帖帖的！”
万铮年笑，还抬手揖了一礼，将话说得极其漂亮：“如此，就多谢高兄了！不过高兄审案子还得按规矩来，是不是她的罪，怎么定她的罪，您自有定夺。”
高大人了然地笑道：“明白明白，贤弟就放心吧！”
这时，小厮忽然敲门报道：“大人，御史大人来了。”
高大人以为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你说谁来了？”
小厮又道：“萧御史萧大人来了。”
高大人瞬间坐正了身体。
不是，又没到政绩考核的时候，还大晚上的，萧御史来他这做什么啊？
高大人慌了一瞬，挥挥手让万铮年先回去，又整理了下仪容，扶正了官帽，这才匆匆朝前院去了。
萧临肃长身玉立，背对来人，笔直地站在前厅内。
“请御史大人安，不知御史大人深夜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高大人忙上前揖了揖礼。
又呵斥随侍的仆从：“没点眼力见，怎么能让御史大人站着等！”
说着便要上前给萧临肃看座。
萧临肃抬手制止了他，声音清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高大人不必气。”
吩咐萧全：“去将高大人案上堆积的最近几起案综拿过来。”
高大人一惊，连忙道：“大人这是？”
萧临肃看了他一眼，眸色透出些许不虞。
“御史台办事，需要向高大人汇报吗？”
高大人一怂，连道几声不敢，低下头退了下去，给一边的亲随打了个手势。
萧全瞥见，为防止此人偷摸动手脚，走向那个亲随：“烦请带路。”
萧临肃来府尹的路上，萧全带着那爷仨的情报追了上来。
那位废了腿的长者是位滥赌的鳏夫，家里就只有他自己，近日频频被上门催债。
如此背景，又怎会突然多出两个侄子？
不仅如此，萧全在调查的时候，还在那位鳏夫的家里，看见了周伯仲周允宽父子的身影。
那爷仨去济世堂闹事不成后，仅半个时辰的功夫，府尹便去人抓了点玉。
这些线索放在一起，萧临肃稍加思索，心里便有了判断。
萧临肃凤眸瞥向冷汗直冒的高大人，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高大人似乎同大京商会的万铮年颇有些交情？”
高大人不明白他此时问这话是何意，低着头惶恐道：“泛泛之交罢了。”
一盏茶的功夫，萧全才回来，拿着一叠案综递给萧临肃：“大人，请过目。”
那位亲随紧随其后，苦着脸对高大人摇摇头，意思该藏的他没藏住。
萧临肃冷眼瞥过他们的小动作，转目看案综。
他一边翻看案综一边开口：“上月底的民宅之争案办得不错，本月三日的当街抢奴案也算公允，前几日津平候世子纵奴行凶的案子，高大人断案准绳也并未向权贵倾斜，办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