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舟回了神:“听说浙江有个有名才子叫谢延,他与你同年,十岁时便考中了秀才。”
顾砚初问道:“你说的是前些日子从浙江回到青州的谢延?”
曼舟点头:“他本就是青州人士,只不过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住在浙江的外祖母家调养。听说他原本是姓陈的,后来才随母姓谢。”
顾砚初道:“谢延的父亲姓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亡故,陈家的男子大多没有能活过二十岁的。他父亲死后,他母亲便带着他回了浙江的娘家。”
曼舟道:“看来他之所以随母姓,一来是因为想摆脱陈家早亡的宿命,二来也是因为他母亲的娘家渝安谢氏那百年兴旺的名声。谢家为了培养他,也是花了不少气力。”
顾砚初略一思索,笑道:“你是觉得他在青州参加乡试,会影响到我的名次?”
曼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顾砚初淡淡道:“无所谓头名还是次名,能考中,能参加明年的春闱便可。”
曼舟见他成竹在胸,便也放下心来,人一放松,睡意就不知不觉的涌了上来。
屋中安静,好一会都没有传来她翻书的声音,顾砚初忍不住抬头去看。
只见曼舟托着腮,晃晃悠悠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顾砚初将书合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有些困了,我们今日早些睡吧。”
曼舟有些含糊不清的答道:“既然是你困了,那我就陪你早睡一些吧。”
顾砚初到炕边穿上了鞋,见她还坐在那里没有动,便要唤她起来,却见她神情迷离的朝自己伸出了两条胳膊。
他低声笑着上前,让她把胳膊环在自己的脖颈上,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到了内室的床边,曼舟却不肯松手,仍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
顾砚初只得亲了亲她脸颊:“你先躺下,我去吹熄蜡烛。”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曼舟抱着他的胳膊睡的香甜。
一室的幽静,顾砚初将手枕在脑后,独自想着心事。
前几日,他收到了霍汀的书信,信写的零零碎碎,就像记流水账。
他在信中说,圣上自太子回京以后,精神大为放松,人到垂暮,最留恋的便是故旧亲情,除了格外依赖太子,对其他人的疑心却越来越重。
前些日子还把他父亲霍启枡叫去了书房,与他商议准备恢复锦衣卫,设立北镇抚司的事情。
现在自己每日都被关在家中温书,他母亲只等他在秋闱时得了功名,便为他说亲。
皇上指了建国公的嫡长孙女为太子妃,可是太子并不高兴,有位一直陪在他身边多年的苏姑娘,只是出身寒微,太子想为她求侧妃之位,皇上却没有答应。
信中还说,荣国公丘英辅的幼子身染怪病,在京城寻遍名医终不得治。
后来得高人指点,在青州城内有座攀云山,山上的沧蓝寺十分灵验。
国公夫人已经带了幼子启程,打算在沧蓝寺里住些日子,求菩萨显灵,消灾解难。
信的末尾,霍汀说秦夫子升任国子监祭酒,位从三品。
顾砚初对此毫不意外,秦夫子当年在太子一案中并未受到牵连,反倒告病还乡。
可是他祖籍湖南,青州并不是他的家乡,留在这里,可见一心只为追随太子。
他知道霍汀提到的那个苏姑娘,是早年太子被流放时就遇到的,年纪已近三十,无名无份的跟在太子身边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