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蜜糖半是伤|作者：棋子|发布时间：|字数：3584字
红星传媒的后续资金基本到位，为配合江君说服户选张氏为目标，Du马不停蹄地调集一切资源对张氏下黑手，打压股价。江君在得到红星传媒主席明确表示想收购张氏后，当即给项目组组长Jose发了邮件告知。很快Jose便将此邮件转发给组内其他主管，通知大家做好应对。按Jose的要求，江君召集另外两个关系经理开会，部署下一步工作。会议开到一半，尹哲闯了进来，坦然地坐下，摊开笔记本。江君并未理会他，继续刚才的话题。直到会议结束，尹哲才开口问：“为什么没有安排我的工作？”江君说：“你的工作自然由你的老板来安排。”
尹哲回道：“现在你就是我的老板。”
“既然这样，那么请把会议室打扫干净吧。”江君气地冲他笑笑。
她公事办完，便归心似箭，心急火燎地搭乘飞机回了北京。袁帅这几天工作上遇上些麻烦，偏巧又得了感冒，下午通电话时无精打采的，鼻音极重。江君到家时已近凌晨两点，袁帅还在书房对着电脑皱眉冥思。江君走过去，扑到他背上，伸手盖住他的额头。
“没发烧。”袁帅拉下她的手，把江君圈到自己怀里，在她脖颈处使劲闻闻，满意地笑了，“真乖，说戒就戒了。”
江君很老实地回答：“候机的时候换了衣服，今天就抽了四根。”
“小浑蛋。”袁帅拍拍她屁股，“赶紧睡觉去，我这儿一会就完。”
江君看看电脑屏幕，问道：“你这是做路演PPT？”
袁帅“嗯”了声：“明天下午要去见东盛的人，老觉得不满意。”
“你这就是吹毛求疵。”江君一瘪嘴，挥挥手示意袁帅让地儿，“反正在飞机上睡够了，还是你去睡吧，这玩意儿交给我，两小时搞定。”
袁帅真是困顿极了，也不跟江君气，直接躺到书房的沙发上，没几分钟便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江君回卧室拿了条毯子盖到袁帅身上，坐回书桌前，凝神干活儿。
三小时后，袁帅睁开眼，精神已恢复了大半。天色已隐隐见亮，江君并不在屋里。袁帅跑回卧室，看到床中央连同被子卷成一团的大鼓包后才安下心来，他小心地把江君的脑袋从被子里弄出来，把她掰成个舒展的睡姿，又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脚塞回被窝里，这才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肩膀慢慢踱到厨房给自己弄了顿丰盛的早餐，慢条斯理地吃完后才回书房继续工作。江君出手，他还能有啥可挑剔的，根本不用改动，他怎么想的她都懂，这一页页逻辑清晰、数据精准的幻灯片是她对自己无言的支持。
他明明知道此单结果已定，可整整一个上午，仍在默默演练下午的路演。所有的场景都细化真实到肌理，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反应，他都想到了。袁帅很清楚，没有了GT这棵大树，自己不过是脱队的孤雁，每一步都将极其艰难，可他毫不畏惧，直面迎战。
当户礼貌婉转地表达了拒绝之意后，袁帅站起身，微笑着同对方握手，稳稳地走出会议室。他面色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回到家，还未开门就闻到浓浓的排骨香味，袁帅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里，门便被拉开，江君举着汤勺，满脸堆笑地问：“输啦？”
“瞧你这落井下石的德行！”袁帅冲她龇龇牙，“输了，输给你们MH的一个小VP，高兴吧！”
“你可不是输给他，你是输给MH，东盛这种中小公司都这样，不看方案，只选名牌。”江君钩住袁帅的脖子，把他拉进门，指着满桌子菜肴显摆道，“都是老板娘亲自做的，吃饱了喝足了，老板请再努力。”
袁帅一本正经地问她：“那万一我亏成了穷光蛋怎么办？”
“别怕，有我呢，你签个卖身契给我就成。”江君笑嘻嘻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高中时候同学的爷爷给我算命，说我是皇太后转世的，注定要唤奴使婢过一生。我当时还不信，这都解放这么些年了，哪来的奴婢？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袁帅一巴掌打到江君的屁股上：“那赶紧给奴婢盛碗汤，回头咱好有力气伺候你。”
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钱，自怨自艾、垂头叹气那就是跟钱过不去。袁帅吃完晚饭迅速把碗刷好，用超人的速度嗖的一声抢在江君之前进了书房。江君只得抱着笔记本，缩在沙发上干活儿。Du在聊天软件上问江君：“东盛的单子是从某人嘴里抢的？”
江君发了个点头的表情过去。
Du回复了个流汗的表情，输入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江君以为他会打一长段话过来，可半天Du只发了几个字：“你可以出师了。”
江君大笑着回道：“这就是游戏规则。”
“其实那一单我们完全可以不做，太鸡肋。”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忍受我的放水行径？他需要适应，从高处走下来一定是痛苦的。可没办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爬着也要走完。”
“你确定他能成功？”
“我只希望他能快乐。”
创业这种事，早了没经验，晚了没精力，就算袁帅的体力资历都达标，也不一定能如愿以偿，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会经历无数次失败。江君别的不敢保证，但有一点，无论袁帅成功与否，只要他愿意，他高兴，做什么自己都会支持。
Du在收到江君那条“我只希望他能快乐”的讯息后，久久没有回复。
江君以为他下线了，专心致志地继续加班，书房里传来袁帅的嘶吼声：“君儿，帮个忙。”
江君好笑地走进书房，倚着门框调侃道：“我是Banker，干活儿是要钱的，就我这身价，你能付得起？”
袁帅拍拍大腿，又冲她勾勾手指：“赶紧的，干完活儿小的好伺候您就寝，保证满意。”
“德行。”江君笑意嫣然地走过去，毫不气地坐进袁某人怀中。
袁帅不得不感叹Du的好命，怎么这么个灵巧人就成了那个老家伙的左膀右臂呢？他再次尝试问江君：“你真就不想和我开夫妻店？”
江君一巴掌拍开袁帅咬住她耳垂的嘴，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
袁帅悻悻地摸摸被打疼的嘴唇，不敢再行骚扰。
江君私底下的样子同在职场的行事完全不同，明显带有Du的风格，某些时候蛮横得令人发指。内地办事处自她接手后，人事变动频繁，她随时让看不惯的人滚蛋，又不断地招入新鲜的血脉。一直同她并肩作战的忠实拥趸倒是习以为常，但是驻京办的行政人员却着实吃不消。办公室主管向江君进言，希望她能给新人一些缓冲适应的时间。江君挑眉：“都不是干投行一两年的菜鸟了，面试时一个个都说自己是天上有地上无、万里挑一的精英，开价一个比一个高，怎么一入职就成了林妹妹？适应什么？拿着这份工资就要值这个价钱，以前你们这儿什么做派我不管，但现在我的规矩是：只有观察期，没有适应期，不成就走人，多一天都别给我拖。”
江君现在的副手阿汤在行政主管走了以后，笑着对江君说：“前一段各团队的主管都忙疯了，手下没两杆枪能使，现在倒是好了很多，人手虽然仍是不够，但留下来的个个都是一顶三的。”
“找个时间把大家凑齐了吃一顿，我来请，好日子就快到了，Du已经答应之前新入职的应届生培训完后我们先来挑。”
“还是小朋友好调教，虽然经验差了些，但听话肯卖力。”阿汤感叹道，“想想当年咱们这批入职的被Du老大整得真是惨，我那时来去都是用冲刺的，不加班干活儿都觉得愧疚。”
江君笑道：“我抽烟还是你教的，你说不抽烟就没有Banker的范儿。”
“是啊，我那时自己都不会抽，还拉着你一起学着Du的样子吐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江君靠向椅背，伸了个懒腰，“谁能想到，如今我们都成了当时摒弃痛骂的浑蛋。”
阿汤正色道：“可我们成了MH最棒的团队，以前以后都会是。”
老话说是金子扔哪儿都会发光，可谁也没提过，不经炉火熔炼，它也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几日后，江君回香港参加红星传媒项目的碰头会，会后她直接钻到Du的办公室同他谋划害人。出乎江君意料的是，尹哲并未做出任何越界行为，Du拿到的监视、监听报告中显示，他在帮乔娜还房贷的同时，严词拒绝了向乔娜透露项目的任何消息，甚至还为了江君的事情和乔娜在电话里吵过几次。对此Du的评价是：“这家伙真是个情种，活生生当代愤青版的贾宝玉。”
江君还是不能理解尹哲对她的感情。尹哲就是小时候动画片里那个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组合体，他俩好的时候这家伙没脑子不珍惜，可又不高兴看到她和袁帅好，整个一个神经病。
她知道乔娜目前寄居在尹哲在香港的家中，她也相信乔娜的本事，就算尹哲不说，她也有办法能从他身上拿到想要知道的信息，毕竟尹哲电脑的密码从大学到现在就没变过。不过她还是高估了乔娜，本以为乔娜为绕开内部监控部门的审查会使用哪个在海外用拐了N道弯的亲戚名字开立的账户，可她竟然是通过自己的账户分批购进了大量的股票。这种做法根本不像专业人士动过脑子的行为，完全没有技术含量。Du不以为然地说：“她打电话到内控部门去询问自己能否买红星的股票，可没说是红星传媒还是红星地产。”
江君了然地点点头，这就不能怪他们偷换概念、玩文字游戏，只能算沟通不畅。
她并不急着收网，乔娜这女人贪心没够，现在保不齐四处借钱呢。她有的是耐性，让乔娜多借点吧，借的越多，蹲牢房的时间越长。
接下来的日子，江君花了大量精力用于游说张氏传媒的几位大股东让出股权。张家掌门人离世已有一段时日，几个子女为争财产闹得公司乌烟瘴气，岌岌可危，都不用Du使出全力，股价便持续下跌，股东们也早就对这些败家子失了信心，很快收购之事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