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晓怡在武汉过得怎么样。
晓怡说:挺好的,有吃有住的。
我问米亚在上海过得怎么样。
米亚说:不怎么样,吃住死贵死贵的。
他们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就那样吧,还能死咋的。
短暂的封禁解除了,人们恢复了自由,一切又都恢复成原始模样,走在大街上,人们欢声笑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段日子见不到的人,办不了的事,此刻又开始了补偿式的去见、去办。
爷爷过生日的时候隔离着,奶奶过生日的时候隔离着,过年了还有什么理由不过去呢?
一直跑大车的四叔恰好在黑河,因为疫情的因素,进出口生意少了,致使他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活,去一个新路线,没想到在穷乡僻壤的地方翻了车,车里的货物散落一地,都被当地村民给搬走了,挡都挡不住,警察来了也没办法。
四叔说,后来他从同行那里知道,那个地方的道坏了很多年了,一直都不修,知道的车主即便绕远都不走会走那条路,技术多好的人走到那里都容易翻车,而当地的村民就是靠这个脱贫致富。
钱没赚到,还赔了一些,自己也受到了点小伤,虽无大碍,可也是状态不很好。
赶在也是在省内,就跑在爷爷这里过年。
加上在近处的大姑一家,六叔一家,这个年也算兴旺。
四叔斥巨资在市里买了几个大礼花,说去年诸多不顺,今年全都一扫而光。
我看这烟花长得粗壮,看起来就很贵,应该就像是电视里那种绚丽有层次的那种礼花,内心充满了期待,然则这烟花放起来就和十几块钱的一样,一个弹珠飞到天上,啪的炸开就完事了。
非要说这与十几块钱的不一样的,就是这个声音响的很,相当于放了十八个震天雷。
把全村房檐上的雪都给震掉了,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东叙利亚的导弹飞到黑龙江了呢。
大年初一,大姑家的大姐一家也从外地赶回来了。
我对大姐的印象还是其结婚时,那时大姐青春洋溢,脸蛋嫩的一掐一汪水。
大姐和后来嫁到上海的二姐合称王村姐妹花,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看。
这女孩子长得好看,就会被人惦记,外加出身有农村,初中上了市里就被各种新鲜事物所吸引,但凡有人献点殷勤就会被诱惑。
学习一落千丈,初中毕业也就进入了社会。
处了几个对象,都是长得很帅,但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混吃混喝的那种,保证是不同意啊。
最后亲属帮介绍了家境好点,但是人有点瘸的对象,那对象家是市里的,父母都是双职工,也很是相中我大姐。刚见面就给了五千元当见面礼,之后两人就处着。
可是大姐嫌弃对方长的矮,腿脚还有些不利索,就不想接着处了。
人家说了,不处也行,毕竟结婚是你情我愿的事,那把那五千元和这段时间给买的貂皮大衣,鞋子啥的退回来吧。
这就要说我大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姑父不干正事了,成天的游手好闲喝大酒,大姐把钱交给大姑父保管,他竟然去市里买了辆摩托,因为凑不出那几千元,大姑父就撮合着大姐继续和那个人处,还说要是真的结婚了,这点钱不用还了还能再接点彩礼。
大姐很崩溃,就来我家借钱,我爸是他的三叔,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往火堆里跳啊,那时候整个社会也都很贫瘠,工作一个月三五百都算高的了,费了好大的劲拿了出来,算是把婚给退了。
大姐后来自己又处了一个对象,就是现在的这个,长得不咋地,经济也不好,说来就是缘分,姐夫追她时她没同意,那段时间又被车刮了一下住院,大姐夫就成天去医院看望陪护,一来二去照顾出爱情的火花了。
经济不好,但人还挺好的,能吃苦,早期给别人开大车,后来攒了点钱买了一辆金杯,从村里到市里拉,再往后有了钱换了出租,日子过也还过得去。
大姐结婚后就一直在外地,她回来时我上学,她离开后我回来,打她婚礼后这么多年都没再遇见,印象里大姐身材好,长得好就像一朵花,而现在俨然是个中年妇女了,想想也是,孩子都上小学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男同志们在玩麻将,女同志们开始准备年夜饭,小孩子年龄阶层跨越的太大,太小屋里屋外的跑来跑去,我和大姐夫有一句没一句吃着瓜子扯着闲。
结果不大一会,大姐家的孩子就闯祸了,几乎全村的人都来爷爷家找说法了。
原来这孩子闲着无聊,跑出院子,从村头东头到村西头把人家大门上的对联全给扯了下来,要知道,北方的春联都是用面粉做的浆糊贴在墙上的,一个是本身的黏性外加寒冷水结成冰,这些春联被贴的异常结实,也是因为结实,扯下来就全都扯坏了。
就是爷爷在当地有些威望,这种寓意美好的事情被破坏掉也是令人气愤的事。
这不是赔不赔钱的事,要赶在中午十二点前重新贴上,于是也别解释了,赶紧去市里买对联并挨家赔不是吧。
本来还说这孩子就是太顽皮了,大姐夫想打他一顿,大姐护着孩子说还小,当然我们也会拉着,说重在教育不在棍棒。
但我们把乡亲们送出院门,一看自己家的对联也被他扯了,大姐也忍不住给孩子一大飞腿。
晚上一大家人吃饭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只是睡觉的时候有点难受,炕很热,还很硬,人挤人到处是臭脚丫,白酒凉菜味,还有此起彼伏的口音各异的呼噜。
睡不着,就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过年,爷爷家人超级多,远比现在热闹。
那时还年轻的老人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抽烟喝酒推牌九玩麻将,那时还没长大的大人也和现在没长得的孩子一样淘气,几个小叔竟然把柴火垛给点着了。
那个年过得真的是红红火火,小叔们的屁股也结结实实的被揍的红红火火。
本来柴火被点了就已经够郁闷了,半夜人太多还把炕给踩塌了,大冬天的大家都没个住,全都跑到村里其他人家借住,我被安排在一个不认识的老乡家,那家怕养的猪冷,也是怕丢掉,就把猪养在屋里,味道就不用提了,走廊还养了一条狗,因为我的到来,汪汪叫了一个晚上,那印象真的是超级深刻。
好在第二天,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我们都要离开了——姥爷家不成文的规矩:初二回娘家。
晚上没睡好,早上醒不来,但乡下早上六点铁定是要起来的,晚了就会有老乡串门,被堵就会被说道的。
出了被窝是冰窟,哪有被窝舒服,被同样睡眼朦胧的父母拉出来。
吃了早饭,搭大姐夫的车。
大姐夫喝了酒,车里也装了足足六个人,虽然大过年也时常会遇到交警,但这里的交警更像人,执法更有温度,只要不是肇事,大都不会处理。
到了家,大姐夫一家还要继续向齐齐哈尔出发。
下车时,母亲塞给孩子500元,大姐说啥也不要。
然后就是经典的:撕撕吧吧的干啥,赶紧拿着得了,大过年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
然后就递到孩子手里,孩子还是懂事的,一把接过,迅速结束了这场人间闹剧。
上楼洗了洗脸,刮了刮胡子,翻看一堆又一堆的拜年,想在其中查查是否夹杂着红包。
吉祥话有啥意思,红包才深得我心。
结果愿望落空,休整了一会,又要去姥姥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