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刑狱大牢。

    苏知府在琳琅满目的刑具面前,招供的明明白白。

    “我贪污的银子藏在后院的桃花树下,树下埋了两个大水缸,银子藏在水缸里。”苏知府哆哆嗦嗦交代。

    韩寻冷冷看向他,“贪污的案子,你自行和刑部的官员交代。”

    “啊?那你摆这么多刑具,要审什么……”苏知府心惊胆战,眼神里一片迷茫。

    “苏如婳,来历。”

    “她?”苏知府一听苏如婳三个字,十分后悔。

    原本这女儿入宫以后,一路节节高升,还生了皇子,成了一宫主位。

    他正是因此被许多官员巴结,收了不少银子。

    没想到她在皇宫里竟然得罪了皇帝……

    使得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不远千里,特意跑来江南审问自己。

    “她是我的妾室带上门投奔的,如果她真的犯了什么事……其实她也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她……她可能是我妾室在外面和别人偷情生的,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苏知府赶紧撇清。

    韩寻掂了掂手中的卷宗,“这卷宗上写,她是你养在乡下的庶女。你这是欺君之罪。”

    “韩统领饶命啊!外室女名声不好听,这才如此对外宣称,罪臣绝不敢欺君!”苏知府一听这茬,赶紧求饶道:

    “罪臣就是被她们母女欺骗了,只想着给她们母女一个容身之处,收留她们,罪臣一片善心……”

    韩寻懒得听他这些废话,直接问道:

    “苏如婳及其母,可有相熟往来之人?”

    “没有。”苏知府摇摇头。

    韩寻仔细审问了一番,苏知府一问三不知。

    “苏家母女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印记?”韩寻问道。

    有些组织的成员身上可能留下图腾刺青。

    这也是常规追查来历的问题之一。

    “没有。”苏知府继续拨浪鼓摇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个疤。翠娘(苏如婳之母)腿上有一个疤,大概就这么大……”

    苏知府比划了一番,“好像是她不小心摔的……”

    韩寻听的起疑,直接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个伤疤,“是长这样吗?”

    “对对对,一模一样……韩统领您也摔过呢?”

    韩寻眸色深沉。

    这是他上次潜入大梁之时,被追杀时弩箭留下的伤痕。

    弩……

    是军中管制兵器。

    民间很少见。

    一个普通民女,身上竟然有弩箭的伤痕。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曾经住在边疆。

    韩寻又将以前伺候苏家母女的下人一一拘来审问。

    主要查验,苏家母女可曾提过外地的事情?

    如此目标明确,很快便查到了相关线索。

    西南竹海,西南菜。

    西南……

    韩寻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宁愿苏如婳出自东南边疆,是薛家送进宫的人。

    西南有董家,但更有,萧云景。

    当年陛下尚且在潜邸之中,培养的将才十一人。

    五人葬在东南战场。

    四人葬在西南战场。

    如今就剩韩寻与萧云景二人。

    那时候坐在墙头畅饮喝酒的少年们,意气风发骂朝中奸人当道,骂先帝昏庸被勋贵挟制,承蒙主上栽培,愿以性命报答君恩。

    他们曾经是肝胆相照的同袍,是为陛下敢去边疆搏命的忠良。

    上一次韩寻从大梁逃回炎国,便是萧云景在边疆接应。

    分别多年,重逢再见,韩寻当时以为,岑家没了,西南从此掌握在了萧云景手中……

    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这世道变化的太快。

    韩寻心情格外沉重,但他一如既往如实地一字不落将苏如婳母女的可疑之处写明,千里传信寄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