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龚氏从自己的妆匣里,掏出一大摞卖身契,给了修依然:

    “都在这里了。”

    修依然一张一张看下去:

    “娘,怎么有不少人我不认识啊?”

    龚氏得意地说道:“你不知道吧?他们现在,可都在东院当差呢,领着大房的钱,在给我办事。”

    修依然感到深深的无力,自己爹那么精明的人,却叫娘这么个……给算计了,也不知道这都是谁的错。

    大哥那天回来,碰到东院往府里拉人,大哥顺口问了一下才知道,娘的人已经让那丫头给卖了,一个不剩。

    看到龚氏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修依然不想打断她的自我陶醉,以后,她开心的事情恐怕没有多少了,乐一时是一时吧。

    看完了身契,修依然沉默了。

    如果不是那天修落然那死丫头说,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老爹和大哥的俸禄那么低。

    其实,也不算低。

    一百多两银子,维持一个十几口的家庭完全可以,只要不是过度奢侈的话。

    他们二房,光是下人就七八十个,下人的月例银子,从二两到五百钱不等。

    只这一项支出,每个月就得支出五六十两。

    以前,这笔钱都是从公账上支的。现在,得他们二房自己掏钱了。

    以现在老爹和大哥的俸禄,别说养七八十,恐怕就是养七八个,还得精打细算呢。

    家里人以前过惯了奢华的生活,现在要算计着过日子了,能习惯才怪。

    好在那死丫头的张狂给她提了醒,要早做准备,防止二房失势。

    她藏了很多钱,要不,家里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修落然如果知道修依然的想法,肯定会说:

    “那是本姑娘怕你们饿死,给你们留下的救济款。”

    修依然起身:“娘,我去处理下人月例的事情。”

    “去吧。”

    看着大女儿远去的背影,龚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东院那死丫头刚回来的时候,依然提醒她,别和那死丫头硬刚,顺着些。

    她没听,结果被那死丫头当众骂了几次。

    那死丫头来支钱的时候,依然提醒她,这死丫头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要防止她夺管家权。

    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管家?她管家?就她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你大伯会让她管家吗?

    如果是让你大堂哥管家,我也许会相信,她……不可能。”

    现在怎么样?东院就是那死丫头在管家。

    几次给那死丫头送东西,依然都告诉自己,挑好的送。

    可自己呢,觉得那死丫头庵堂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这么好的东西她肯定会喜欢,哪里能看出什么好坏。

    结果呢?被那死丫头拿来说事,弄得她很没脸。

    紧接着,依然就叫她早做打算,钱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要不,趁早存钱庄去或埋到庄子上。

    她也确实照做了,只是她觉得,埋庄子上哪有埋家里保险啊,结果呢,都被翻了出来。

    还有,当时依然悄悄提醒她,如果钱被翻了出来,也别闹腾了,小心闹狠了大房把他们二房撵出去。

    她和娘家哥哥合伙做生意的事情,也千万不能说,否则,钱保不住不说,修远山恐怕会休了她。

    所以,她辛辛苦苦赚的印子钱的利息,还有做生意的分红被搜走,她也没敢闹。

    现在,虽然修远山对她还那样,起码不会休了她。

    她在等机会,啥时候回娘家了,和几个哥哥说一下这个事情,他们应该会借给她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