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过除夕。

    没有烟花,没有春晚,没有满桌的珍稀佳肴,更没有热热闹闹的气氛。

    简陋的土屋里,一支烛火,没有血缘关系的一老一少坐在她左右,粗糙蜡黄的脸上笑的开怀温馨。

    桌上是简单的六菜一汤,两荤四素,看着简单,香味却弥漫在鼻尖,让人闻起来胃口大开。

    看着自己面前粗瓷碗里圆滚滚的饺子,再看看身边马奶奶碗里破烂的饺子皮,心中有些感动,有些无措。

    从来没有长辈对她这么好,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偏爱。

    “来,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左左眨去眼底的水润,眉眼弯起来,从没有过笑的甜美。

    马良咬着满嘴肉汁浓香的大鸡腿,结果一抬眼被身边的顾姐姐笑容给惊艳住,嘴里的鸡腿都忘记了啃。

    马奶奶也被她的小脸上的绝美给怔愣了一下,随即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蹉跎在这个偏僻嘎达地方可惜了,幸亏这丫头自己能立住,不然就凭她这张招人的脸,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早晚会吃亏。

    年夜饭在三人说说笑笑中过得很愉快,至少是顾左左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温暖。

    上辈子,每到过年的时候,家族里所有的子孙都会回到老宅过年,而那个时候就是她最难过的时候。

    别人都是嫡系,只有她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旁系的当家太太看不上她,觉得都是因为她家主才坏了顾家以往的规矩,扶一个私生女上位踩到她们正经婚生子女的头上,这谁能忍?

    所以她没得到过多少善意,要不是她专注练武学习,估计早就被那些人的冷言冷语和冷暴力给逼疯了。

    牛棚里。

    谢长征咳得厉害,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嘴角还时不时就有一两丝血丝,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往年都有特效药养着,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别说特效药,就连普通的感冒治肺炎咳嗽的药都难得很,普通社员都得不到,更不要说他这个黑五类了。

    “老谢,怎么样了?还好吗?事情还顺利么?”

    下放的五人里唯一的女人李爱华担忧的送上热水,轻轻拍着谢长征剧烈起伏的后背,试图缓解他因为剧烈咳嗽而喘不上来的气。

    “不行!这样下去老谢撑不过三天就会咳死,他的肺管子撑不了多久时间,”

    说着说着,李爱华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这里原本有八个和她们境遇相同的人,可后来,他们都死了,最后都死不瞑目,凄惨悲凉。

    更让人心寒的是,为人为国辛苦了一辈子的他们在死不瞑目后,就被不过一张破草席裹住就扔了出去,连个像样的入土为安都没有。

    这时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作为这个国家在各个领域都是顶尖人才的他们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无人问津,如同最底层卑微求生的人,看人脸色过活,要不是他们看不过去,半夜偷偷摸出去给他们收了尸,估计那些老友早就被山上的野物给吞的干净了。

    “瑾瑜去采药了,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再等等,怎么说老谢都是他舅爷爷,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希望谢瑾瑜那小子能得偿所愿吧,不然老谢就真的没救了。

    刚说到谢瑾瑜,背着背篓一身风雪的谢瑾瑜顶着满头满肩的白雪大跨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