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第二日。
于彼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到了第二日巳时才醒。
期间只有高小易守在殿外,没有一人来过。
她醒时,没有叫人进来伺候,只是睁着眼愣愣盯着窗外,感觉好像过了好久好久,过了多久呢?于彼收回目光,又静静落在寝殿内,床头的一把椅子上。
直到太阳升到正中以到午时,她才回过神。
“来人。”声音有些哑,该是太久没有喝水了。
高小易听到声儿,小跑着进来,手上端着个茶壶,跑到床前就连忙给于彼倒了杯水。
于彼端过来,手指摸到杯壁,里面居然是温度适中的白开水。
她挑了挑眉,待喝完杯中的水,才温温的笑了笑,“朕这一次只是出门不小心染了风寒,又不怪你,你不要信你干爹的胡说。”
他跪在床前,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可确实是奴才没有照顾好陛下,让陛下受此不该,是奴才该罚。”
于彼只笑了笑,招手让宫女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待她吃了午膳,把今日的药喝完,就传了几个户部、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员进宫。
勤政殿。
于彼舌尖轻轻顶着上腭的梨膏糖,还是感觉化不去嘴里的苦味。
她皱着眉,目光沉沉地看着下面站着的三个人。
三人各怀鬼胎,都低着头,不置一言。
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出自世家大族,下面站着的三人,除了大理寺卿是寒门出身,户部尚书和京兆府伊一个是长陵崔氏,一个是京兆刘氏的。
世家讲风骨,于彼也拿不准,他们有没有掺和进丞相刘闻彬,和镇国公要谋反的计划里。
毕竟,在世家的教养里,大概是不会允许一个女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也就不会真正认可她这个皇帝。
这一下让于彼想到,偌大一个朝堂,居然没几个可用之人,要紧位置上的官员,居然都是世家那边的人。
真是令人惆怅啊,她不仅要和刘闻彬对抗,还要和世家大族掰扯。
“……”
“陛下。”
于彼接过高小易递上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也没有看下面站着的几个人,只淡淡开口说道,“朕今日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闲暇时,翻到一份卷宗,心下有些疑惑而已。”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点了点身前桌案上的卷宗,这是昨晚连夜从藏书阁调出来的卷宗。
高小易会意,呈起卷宗递到下面的三位大臣手中。
宁国的所有案件在结案之后,都会在整理过后,放两个地方存档,一是刑部大楼,二是在皇宫内的藏书阁。
要不然于彼也办法找借口,再让人重新翻案。
“朕翻阅卷宗时,惊讶于只是一个中年男子,就杀了近千个无辜之人,这非常的不合理。”
于彼话音刚落,京兆伊与户部尚书就面面相觑。
京兆伊上前一步,“陛下,可此事与京兆府和户部有何关系?”
于彼微微点头,“确实,没什么关系,叫你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她指尖轻轻点着龙椅上金灿灿的龙头扶手,“朕昨夜出宫,意欲体会民间腊八节,不想入了一座小庙,庙内十一个孩童……”
她声音染上寒气,“十一个孩童蜷缩于那破庙之内,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天寒地冻连一件像样的棉服都没有。刘大人,朕问你,天子脚下,宁国都城,怎会发生这种事,嗯?”
京兆伊被她冷冷的眼神盯得身形一僵,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神色自若,“陛下,世有无情之父母,就有可怜之孩童,臣不曾听闻此事。”
“朕今日不欲问罪,只是要你尽快安排好那些孩童,可别冷死了人。朕命你与崔大人一起安排好那些孩子,你可安排仔细了,要是有一个孩童今后死了残了,朕就拿你们是问。”
“是。”
“退下吧。”
“……”
眼看着他们都出了宫门,于彼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大理寺卿陈卓凡身边,轻轻拍了拍他消瘦的肩头。
“朕把大理寺卿叫来,只是因为当年处理这个案件的,是世宗皇帝时期的大理寺卿。翻找档案什么的方便一些,朕也信得过陈大人。”
“嗯。”于彼看着陈大人一脸正气,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朕昨日不仅遇到了那些孩童,还遇到了一个小兔子精。”
于彼三两句把昨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陈卓凡面无表情,不见惊讶。
倒是于彼见他如此有些惊讶。
“怎么,陈大人听说过?”
“不曾听说。”他回答得极快。
“那怎么不见陈大人有多惊讶?”
“……”
“臣……早就听闻,在城南有一女子,一个人抚养着十一个孩子。只是不曾知晓,那女子竟是只兔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