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
炮火声停了。
小夏子欢喜进来禀报,“主子!大好消息!陛下赢了!陛下镇压了福王之乱!”
宁婉音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沉稳,但未出结果,心中始终有一丝忧虑。
“嫔妾就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必定能护大炎江山安定。”宁婉音温笑,望着小夏子道:
“传令各宫,除了岑党妃嫔禁足,其他人恢复如常。”
“两位公公的巡逻照旧。”
小夏子领命退下。
陛下镇压福王之乱的消息传开,后宫众妃嫔松了一口气。
不管大家平时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谁都清楚,乱军杀进来,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唐妙菱、魏莹雅留在泠雪阁,与宁婉音一道用晚膳。
小桂子讲着刚刚打听来的消息:
“陛下传旨天下……这会儿正召集大臣商议军情。”
唐妙菱听得心慌慌的。
出身将门之家,父兄上战场她早已经习惯,可是这一次对阵的是岑家。
“我爹和董家半斤八两,那个萧什么,就算能和剩下的岑家军打个平手,可还有大梁的军队呢……这一仗怎么打啊?”唐妙菱十分焦虑。
四大侯门的实力差不多,这是众所周知的。
其中东川侯董家,是一直以来效忠岑家的侯门。
唐妙菱不懂战争,但简单的数人头,她还是能算明白的。
一个董家就够和她爹打平,岑家可不止有董家军,还有魏家军,还有无数大大小小将门,还有大梁!
显然我方人少。
魏莹雅忧心忡忡点点头,“京城里虽然暂时我们赢了,但西南要是输了,迟早会打过来吧?”
宁婉音微微摇头,“局势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岑家的附庸将门虽多,但他们以前投靠岑家,是为了跟着岑家打胜仗,为了前程。如今岑家通敌谋反,岑家派系的将门,必会有不少人弃暗投明。”
投靠一个能打胜仗的主帅,这是人之常情。
可投敌谋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西南前线的将门,和大梁对战多年,不知牺牲多少家人朋友,国仇家恨比任何人都深。
不少将门投靠岑家的初衷,就是跟着你能打赢大梁。
现在你让我们去投降?
岑家此举,失了人心。
岑家派系将门,势必分崩离析。
西南的局面,宁婉音猜测,大抵是能稳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唐妙菱听宁婉音这么一说,心里放松不少,“希望西南战事顺利!我爹能平安归来!”
天色不早。
用完膳,两人小坐一会儿便各自回宫。
宁婉音却没有睡,只是静静坐在窗台前,思考目前的所有消息,这一场战局影响的朝堂后宫。
顺便,等一个人。
“陛下的圣驾正往泠雪阁来了!”小桂子快步进来禀报。
宁婉音收回思绪,起身快步相迎。
……
赫连祁到的时候,永和宫门前,宁婉音一如既往俏生生立在门前,望着长街的方向。
宫女拎着一盏描金宫灯,灯火映照她眉眼,明艳动人。
赫连祁从龙辇走下,看向她。
往日那小女子会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请安,但今日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眼眶通红,泪盈于睫。
“婉婉,别哭——”赫连祁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下一刻,宁婉音扑入他的怀中,眼泪簌簌落下,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陛下——”
赫连祁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神色温柔:
“已经没事了。朕听汪德贵说,你临危不变,稳定后宫局面,做的很好。还以为你不怕,没想到哭成这样……”
正是因为今日她做的太好了。
所以现在才要哭的脆弱。
“陛下在前面保护嫔妾等人,嫔妾并不怕他们能闯入后宫。”宁婉音泪眼朦胧看向他,纤细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袍:
“嫔妾心中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区区宵小之辈,您一定能处理。可嫔妾就是莫名担心,现在看见您安好无损,才觉得心安。”
我知道你厉害,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我还是为你担忧。
赫连祁心底一软,将美人儿揽入怀中。
汪德贵早早和他汇报了后宫的情形。
作为皇帝,他对宁婉音的处变不惊自然是十分欣赏的。
但作为夫君,如果遇险时,自己的女人十分冷静理智处理各种事情,这又显得太不在乎他了。
在看见宁婉音之前,他心中有一些莫名生起的疏离。但此时抱着小女子,这一丝疏离也烟消云散。
宁婉音在外人面前冷静淡定,却在见他第一眼,哭红了眼。
他明白,他在她心中的特殊。
帝妃二人进了泠雪阁,相对而坐。
赫连祁并没有什么特意需要交代宁婉音的。后宫之事,她处理的很好。
不管是第一时间稳住局面抓住纵火之人。
还是事后对岑党妃嫔的处理,都很好。
他同样将岑党派系的家族围而不攻。
如此默契,有些事,无需多言。
他此时来看宁婉音,是因为皇宫今日惊变,他必定要来后宫见一见主事妃嫔。也是因为,他不想宁婉音担心自己,来见见她。
两人絮絮说了一些话。
赫连祁最后看向宁婉音道,“朕最近政务繁忙,后宫诸事,就交给你了。”
“承蒙陛下器重,嫔妾一定尽心。”宁婉音认真道。
赫连祁起身走了。
他还要去琳琅宫看庄妃,再回乾心殿批折子。
宁婉音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望向莲蕊,“沐浴吧。”
现在可以睡了。
作为皇帝的妃嫔,既要办事处变不惊,又要为皇帝担惊受怕。
惊与不惊之间的转换,需要恰到好处。
前者是能力,后者是爱意。
若要掌权长久,她需要二者兼顾,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