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电话被挂断,杨渊听到身后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杨渊靠椅后一阵响动,接着那人便起身了。
脚步声传来,杨渊赶忙低头。
一双穿着人字拖脚出现在视野里,站定了。
突然,杨渊瞪大的眼睛,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脚面上,有肉在隆起。
那脚面隆起一个大包,接着便开裂出一条细缝,细缝里不断涌出血水,仿佛化脓一般。
细缝慢慢裂开,皮肤皱缩着,流尽血水,又流出淡淡的半透明黄色液体。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杨渊睁大眼睛,谁知那大包突然爆开,大包两侧的皮肤都摊开来,一只眼睛从里面显出。
事出突然,杨渊躲避不及,被脓液溅了一身,腥臭无比。
杨渊看着那只眼睛,那只眼睛环视一圈,最终锁定到了杨渊。
一对视,杨渊身上便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让你别看他!”脑中的声音略显愤怒。
那人下车了以后,杨渊抬起头,对面的人也正好抬起了头。
“你刚刚看他了?”对面的人说道。
“没有。”杨渊否认道,他只是看了地板而已,看到那双脚纯属偶然。
“是吗……”对面的人淡淡的说道,“你要不要摸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杨渊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肿块,摸着没有感觉,却确确实实存在。
“这是什么?”杨渊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长的,怎么没感觉?
“你得了多眼病。”那人叹气道,“一个常见的传染病,只需要和患者长出眼睛的眼睛对视就会被传染。”
“一开始只是肿块,然后肿块破裂后,就会长出一个个眼睛。”
“眼睛会在全身生长,先是皮肤,再是体内。”
“直到全身所有的内脏都长满了眼睛,便再无救无可救,最后那些眼睛代替了你自己的眼睛,你也就死了。”
那人的话犹如催命魔咒在杨渊耳边萦绕,杨渊忍不住问道:“它什么时候破裂?”
“有些人需要几年,有些人只需要一周。”那人想了想说。
“那还好。”杨渊呼了口气,“你知道的还挺多?”
“一般吧。”那人淡淡说道,在他的注视下,杨渊脸上的那个包,破了。
它就这么破了,那人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和那只眼睛对视。
杨渊看着对面的人脸色一变,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怎么了?”杨渊问道。
那人默默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千防万防,防不胜防。
“破了。”脑中的声音响起,“你的包钻出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现在他也被传染了。”
原来如此,杨渊看向对面那人的眼神有点同情。
兄弟,这事真不怪我。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相互帮助了。”对面那人叹了口气。
“帮助?”杨渊问道,“怎么帮助?”
“当然是割掉。”那人站起来朝杨渊走来,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我是无名,你叫什么?”
“杨渊。”杨渊一愣,却也站起身握手。
“下一站就下车吧,时间紧迫。”无名点点头,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杨渊缓缓坐下,他想起第一份规则。
无名侦探不止一位
莫非……这一个也是?
杨渊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无名,你是不是无名侦探?”
“是,也不是。”无名摇摇头,“无名侦探,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杨渊指了指自己。
“不是。”无名再次摇头,“是你脑子后面的东西,它们才是无名侦探。”
“我……你……啊?”杨渊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无名叹了一口气,递给了杨渊一张薄纸。
杨渊接过薄纸,上面写着一个小故事。
无限城纪事,其三
在坠落之后,出现了一群反抗政府的人,他们自称为“无名侦探”。
无名侦探们隶属于坠落之后的一个反抗组织。
参与者大人曾经用过“无名”这个名字,和先知们做了一个赌约,而为了纪念永不屈服的参与者大人,组织里所有人的代号都叫做无名。
……
杨渊点点头,随即问道:“原来如此,不过这纸是哪里来的?”
“图书馆里。”无名说道,“书里拿的。”
“那怎么只有一张,为什么不一整本拿出来?”杨渊疑惑的问道。
无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书里的内容跑出来了,故事变为现实,或者说,曾经的现实,再次出现。”
杨渊正欲开口,公交车已经到了下一站。
“走吧。”无名起身,“去处理下眼睛。”
杨渊起身,和无名一起下车。
“直接割?没别的办法吗?”杨渊刚刚就想问了,现在终于说出了口。
“没办法,慢了的话,只会死。”无名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一捆纱布。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无名问道。
杨渊想了一下问道:“等等,你的眼睛长在哪里?”
“背后吧,我刚刚靠着椅子的时候感受到了。”无名说道。
“那你先请。”杨渊谦让道,“我的离脑子比较近,我怕到时候昏过去。”
“不对。”无名略一思索,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无名分析道:“如果我先挖掉眼睛,那我帮你挖的时候免不了要看你身上那只眼睛,到时候我岂不是要再次被传染?”
“有道理啊。”杨渊点点头,“那还是我先来吧。”
“等等等等,疼不疼?”杨渊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你怕疼吗?”无名问道。
杨渊一愣,他死都死了好几遍了,当然不怕疼。不对,他这次死了,好像没有白白兜底,那还是怕一下吧。
“我怕疼。”杨渊斩钉截铁说道,“别太用力。”
无名瞟了杨渊一眼,没说话手起刀落。
没一会儿,杨渊的脸上被缠上了绷带。
“没胶带,只能把嘴一起缠上了。”无名说道,“你克服一下。”
杨渊点点头,这就结束了,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似乎是看到了杨渊那透露疑惑的眼神,无名解释道:“从肿块长出的时候,你的脸就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所以没感觉。”
杨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无名坐在公交车站牌前的长凳上,将刀交给杨渊。
“看准点。”无名叮嘱道。
无名脱掉上衣,露出背上的肿块,不同于杨渊,这肿块尚未“睁眼”。
杨渊手起刀落剜出那肿块,这肿块摸着还挺有弹性,摇晃还能听到水声。
无名一声不吭,而那肿块似乎将周围的血液吸走一般,伤口也没有大出血,杨渊用纱布稍做包扎,无名便可以活动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两人已经解决了身上的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