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若羽和说书人过一会儿睁开眼睛时,一切重归黑暗,哪里还有陈兴的影子。

    “无趣,无趣。”许武笑道,“陈兴啊陈兴,你只有这么点能耐。”

    “你!”宁若羽只感到不可思议,说道,“陈兴,就这么死了?”

    在她印象中,从始至终,许武都十分惧怕陈兴,可这次,许武竟然把陈兴杀了。

    “不然呢?”许武瞬移到宁若羽身前,掐着脖子将她举起,“你想让他杀了我吗?”

    “放开她!”说书人冲上来,却被许武以极快的速度掐住脖子同样举起。

    “蝼蚁,蝼蚁。”许武笑道,“你们如何敢反抗我?”

    “你……”宁若羽拼命挣扎,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放了他们。”一道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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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许武回头,满脸难以置信。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聂白月。

    许武下意识松开手。

    “许武……”聂白月光着脚,直勾勾看着他。

    “你……怎么会……”许武有些语无伦次。

    “你怎么忍心,杀掉他?”聂白月边走边说,“他好不容易回来。”

    “陈兴?”许武说道,“他该死!你……你也是。”

    聂白月轻轻的摇摇头,说道:“连我你也要杀吗?”

    “当然。”许武此时越说越激动,“你和陈兴,都不能活着!”

    “都去死!”许武狞笑道,手向后一挥,把宁若羽和说书人割喉,任由二人倒在血泊中。

    “你怎么恢复过来的。”许武说道,“明明需要的东西不够……”

    “不对,那个人。”许武突然看向聂白月,“他就是陈兴带走的玩偶。”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杨渊竟然就是那个玩偶。

    “这就是陈兴的计划?”许武问道。

    “没有那么多的计划。”聂白月摇摇头,“一切都只是巧合,他并不知道自己来源于这里,回来也不过是无意之举。”

    “你要我承认我算尽一切,却输给了运气?”许武问道,“这难道又是什么命运吗?”

    “嗯。”聂白月应了一声,她的心情实在复杂。

    杨渊死的时候,血滴到她的手上,唤醒了她,让她拿回了她的所有记忆。

    聂白月才想起,这个自己整天叫着师父的人,竟然是许武。

    “许武。”聂白月还想说什么,却被许武抬手打断了。

    “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和你说的。”许武摇摇头,眼中流过一丝落寞,“我重新捏造了一次坠落。”

    许武看向天空,说道:“就是为了骗过你,让你以为自己死的毫无价值,最终自我消散。”

    而在许武的目光中,聂白月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做了个超出他想象的动作。

    聂白月自裁了。

    聂白月惨白的皮肤流过殷红的血液,缓缓落下,浸湿了衣服。

    “许武,我给你。”聂白月轻轻说道。

    一切都转变的太快,许武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聂白月,一时难以置信。

    “我赢了?”许武喃喃道,“我赢了?”

    许武四处看去,没有一个活人,整个小镇,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黑暗,只有聂府昨晚来不及吹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许武长舒一口气,他赢了,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一切都是他的,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许武大声喊道:“我才是赢家!”

    无人回应,许武一时失了兴致。

    他转头便看到身后宁若羽和说书人的尸体,一挥手,尸体便消失不见。

    许武又走向聂白月的尸体,引出他平生能够用出的最猛烈的圣火,焚烧着聂白月的尸体。

    “结束了……结束了……”许武眼中倒映着火光,仿佛藏着不少往事。

    许武看着漆黑的天空,挥手想要一些光亮,可是没有反应。

    现在天空的黑暗,不是许武捏造的坠落,而是它真正的样子——这本来就是一个第三世界。

    许武便长久的沐浴着这漆黑的天空,他想要捏造一片星空,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发现无论怎么捏造,他都看不到。

    而随着聂白月的死去,周围的建筑也开始慢慢化为飞灰——一切都慢慢被许武掌控。

    “不……留着,留着。”许武嘴里说着,却无法阻止一切消失。

    在黑暗中,许武站在空旷大地上,没有小镇,没有建筑,没有人。

    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许武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窘迫,整个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再无其他。

    许武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再构造一花一木,他连造出一个木偶都做不到,现在的他,仅仅可以做到毁灭,而却无法创造。

    他想起陈兴曾经告诉他,执念必须是纯粹的。

    “我难道不纯粹吗?”许武自问,“我不是执念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时间流逝,许武在这土地上终日游荡,漫无目的。

    有时候,他会停下来看着远处,有时候,他会念念有词。

    他去到从未去过的海边,用圣火蒸发着浩瀚海洋,又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暴雨。

    他去到了洁白静谧的雪山,在山顶的湖泊上游泳。

    许武还去了世界上最大的森林,可是这里诡异肆掠过,怎么会有生命,于是许武看到的只是一截截枯木,不会腐烂,唯有风沙填满了树皮开裂的间隙。

    这一切不过是几天,许武心念一动,便能够去到世界上任何地方。

    许武心中有一种情绪,孤独。

    许武来到一片巨大的岩壁中,雕刻着其中一块。

    他耳边隐约响起陈兴的声音:“许武,你不如聂白月。”

    “什么不如?”许武愤怒的说,“我哪里不如她!”

    “你不适合成为执念。”陈兴说道,“你的追求太多,你想要的太多。执念,是纯粹的。”

    “你胡说!”许武怒吼道,“我成功了!”

    声音回荡在岩壁间,许武才意识自己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什么陈兴。

    他看着眼前的聂白月——无意识间,石壁竟被他雕刻成了聂白月的模样。

    “这……”许武惊愕着,慌张间砸坏了那精致的脸庞。

    “你都死了,还不肯放过我吗?”许武看着地上散落的石块,面容满是怒气。

    盛怒之余,许武脸上又出现了畏惧,一会儿又恢复了愤怒,一会儿又显出畏惧。

    “真是不可理喻……”许武喃喃道,“此处真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