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之在前台工作人员处咨询之后,得知了李师傅的房间。
“咚咚咚。。。”
李师傅像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眸,不悲不喜地看着门前这个素未谋面,却有些眼熟的年轻人,礼貌地问道:“你是?”
许慕之莞尔一笑,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的画作,是被何人所践踏、利用。。。”
眼前这个男人,身材修长,脸上带着那一抹笑,却又丝毫不显轻浮,反而让人觉得分外的亲切与踏实。
这样的人,一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
李师傅突然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是越市的报纸上。
。。。
许慕之被邀请进去之后,便将自己所知晓的,全盘托出。
李师傅听完,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他声音苍老而嘶哑地喃喃道:“不可能,敏敏那孩子她。。。”
“她现在应当还在房间里,只是不知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晚辈的外套,应该也落在了那里,如果李师傅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前去一看。”
李师傅闻言,抬头凶狠地盯着许慕之似笑非笑的眸子,恶狠狠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您请放心,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晚辈实在是看多了,着实没什么兴趣。。。”
“你!”
“晚辈还有事,就先走了,不妨碍您清理门户了。”
许慕之眼见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毕竟身上的脏污,又黏又臭,实在是叫他感到反胃又恶心。
实际上,李师傅在许慕之说出那幅画的名字,以及自己为谁所作之时,就已经知道了,许慕之没有撒谎。
因为,这幅画,只有敏敏,也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儿,才知道自己是为过世的孩子所作。
可偏偏,她不仅知道被换的是“青红”,竟然还意图构陷陈知南。
还。。。还。。。
唉。。。
李师傅感觉到自己的体内血气翻涌,头疼的厉害。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啊,叫他如何能够不心疼。
他原本想着,如果敏敏能够醒悟,自己或许。。。
可是,在他眼睁睁地看着敏敏仍旧不知悔改地在那里对无辜的陈知南咄咄相逼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孩子,没救了!
没过多久,敏敏便被李师傅以身体不佳为由,送了回去,连最后一站的画展,都没有参加。
大家更是明白了这其中深意,但是,毕竟师兄妹一场,对于师父的这件伤心事,大家都还是噤若寒蝉的。
而关于大家,对自己授意陈知南的画作入展之事仍旧有些耿耿于怀。
李师父则是沉默不言。
可是第二日,他便从好友那里拿来了知南的那一幅画作,让学生们一同观摩。
大家皆是一副惊讶重重、瞠目结舌的样子。
像!
真像!
实在是太像了!
若不是一些笔法之中细微的差别,单看调色、构图、框架,以及笔法,陈知南的技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这下,众人对李师父的决定,皆是口服心服了起来。
就连看向陈知南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敬佩。
大家皆是没有想到,这样紧密且又十分劳累的行程下来,陈知南竟然依旧不知疲惫地向着自己所热爱的方向奔赴,步履不停。
这一点,让人钦佩。
而桃子师姐,也在事后无人的地方,十分惭愧地为自己当初的怀疑,向知南表达了歉意。
知南笑着释怀了。
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世间海水亦可知深浅,唯独人心难度量,她不怪桃子师姐。
而李师父,也终究没有问出口知南与许慕之之间的关系。
可是,知南还是在李师父的言语之中,以及敏敏似有若无的恨意里,知晓了一些端倪。
如果,只是就事论事,知南的心里,这次还是感激许慕之的。
毕竟,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确也洗刷不了冤屈。
而这种事情,对于自己热爱的画画来说,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太多不愉快的回忆了,老死不相往来,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知南一边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提着刚买的小馄饨,准备往酒店走去。
刚走到酒店大门不远处,便看见许慕之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前。
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口,看样子是在等着什么人。
知南停住了向前走去的步伐,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往酒店的后门处走去。
无论他等的人是谁,无论再重来多少次,知南终究还是不想再与他相遇了。
然而,就在知南低着头,准备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便迎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对不起啊,我。。。”没有看到。。。
知南看着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许慕之,诧异极了。
她看了看身后的大门口,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这样来回往复了几次之后,才终于无奈地承认了自己被抓包这个事实。
她不禁有些懊恼地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知南咬唇不语。
她无法像许慕之一样,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在这里谈笑风生。
许慕之见状,不甘地开口道:“至少这一次,我没有伤害你。”
良久之后。还是得不到回应。。。
他终于逐渐失去了耐心,咬着牙问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知南感觉到自己的心,沉重得都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很像很想大声地反驳回去:难道我就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握手言欢吗?我就活该被动地接受、感激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吗?
可是,知南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知道,但凡自己说出一丝一毫的怨怼,许慕之便会没完没了。
这么些年的相处,知南早已经将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他这个人极其骄傲,最是讨厌一个人的独角戏,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猎豹,只要自己一直沉默,他便会觉得无趣而作罢。
而一旦自己开始反抗、反驳,他便会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咽喉,不让自己有丝毫逃跑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