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慕之的大海捞针所不同,以李维白的身份和地位,只需要知会一声,便能够知晓陈知南从热河镇离开之后的去了哪里。
可是,对于狡诈如许慕之,他的心里也十分地清楚,找人并不是自己的强项。
他只需要通过一些共同的朋友,比如周宇承。
许慕之之所以通过周宇承向李维白传达了这个让李维白难以置信的消息,是因为许慕之坚信李维白不会相信,一定会找陈知南问个究竟。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按着许慕之所料想的轨迹行进。
他胸有成竹地听着派去跟踪李维白的手下前来汇报李维白的每日动向,时不时地露出掌控一切地轻笑。
圈养的小狼崽,怎么敌得上心狠手辣的野狼呢?
李维白啊李维白,你终究还是太过心软了。
将手里的烟掐灭之后,许慕之便给陈情去了一通电话。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呵呵,别动怒,我只是出于一番好心,提醒提醒你。”
“好心?”陈情冷笑一声讽刺道:“你有心吗?”
许慕之的脸色瞬间凝固,他刚才还布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变得寒冷一片。
没有心。。。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可是,这句话陈知南说得,陈情可说不得!
许慕之看着烟灰缸里还未完全熄灭的香烟正袅袅升起的烟雾,语气阴狠地威胁道:“你如果继续再这样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话,我不介意换一个合作伙伴!”
“你!”陈情气急。
“一个对我来说没有用处的人,我是向来不屑于为她保守秘密的!”
随着许慕之带着赤裸裸威胁的话音刚落,陈情瞬间便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向自己席卷而来,她止不住地发着抖,靠着墙瘫软在了地上。
一向骄傲的大小姐,竟然也有被人威胁至此的一天。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绝望地用缓和的口吻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的耐心有限!”
陈情闻言,心头仿佛疼得在滴血,她几乎快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
她的双手颤抖得快要拿不稳手机,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许慕之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别以为猜出了罗爷爷的意外和我有关,我就能对你俯首称臣,把我惹急了,别怪我玉石俱焚!”
“呵呵。。。”许慕之轻笑。
“猜测?没有证据的话,我有这个胆子拿捏你陈大小姐?”
陈情闻言,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她几乎快要疯掉一般地恨恨道:“你能有什么证据?”
是啊,怎么可能有证据?
这边都是隐私性极强的院子,闲人免进的那种,更不提各家进出的门前都有守卫,哪怕是飞进一只苍蝇都要细细盘问查询过后才可以放行。
他许慕之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得到证据?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大小姐是不是觉得天子脚下,无人有胆敢放肆?可是,哪怕是天子,也是需要人伺候的!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买通了人帮我探听情况,你可知晓?”
“你竟敢。。。”陈情为许慕之步步为营的心机以及城府感到害怕极了。
“我有什么不敢?”许慕之不屑地打断她的话:“居于高位的人,总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一切事情都尽在自己的掌握。可是殊不知,这世上总有他们无法掌握的东西!”
“。。。”
陈情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沉默。
许慕之却更加变本加厉地刺激她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找上你?”
电话那头的许慕之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给陈情留下了一地的恐惧与不安。
是的,他就是要狠狠地刺激陈情。
他要让这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在意识到一些残酷的事情之后,拿出心狠手辣的魄力出来,才能够更好地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怜的陈情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许久。
一直到膝盖传来阵阵酥麻之意,她这才换了一个姿势,把头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此时,陈老爷子手脚冰冷地站在自家孙女儿的房门外,难以置信地透过门缝,看着那投射而出的一束微光。
他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随着年纪逐渐增长,那双不太灵活的腿脚几乎快要麻木。
陈老爷子原本是来喊自家的乖孙女儿下楼去吃顾嫂做得甜汤。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竟然无意间让他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听到了这样子不堪的秘密。
一面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友,一面是自己最最心爱的孙女儿。
两难的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难啊。。。
突然,房间里女孩儿压抑得极低的哭声,顺着门缝传出。
“呜呜呜。。。”
陈老爷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极力压抑着的哭声里,有多少悔恨与害怕,他活了这把年纪,又何尝不知呢?
唉。。。
陈老爷子仰头在心里无声地叹息道:罢了,老活计啊!你有你的孙子,可我也有我的孙女儿,谁又不是谁心头的一块儿肉呢?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楼。
将孙女儿的自尊与自己的疼惜,留在了身后的一方小屋子里。
而另一边的知南,却和这些生活优渥的人们不同。
她一边在为李老师的各地巡展做着各项繁杂的准备工作,一边在利用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在继续练习,并且持续学习着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绘画大师们在画展之上对各位师兄、师姐画作的各种点评。
一旁的小册子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又翻过了几页。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知南娟秀的笔记。
这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在画展上跟在李老师以及他的好友身后,通过他们彼此之间的交谈所记录下来的要点。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通过这些重点的记录,再一次对画展上面的画作进行描摹、改进。
终于,一幅又一副鲜活的画作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