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才背了点自己的换洗衣服,毫无畏惧的走进鸡棚。
李少才走进去的时候,村长还在临时搭的木板床上睡着,原本上了年纪蜡黄的脸色,也因为时不时的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
旁边床板上,二牛也精神萎靡的趴着,费力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门口。
见到走进来的是李少才,二牛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傻了,“少才?怎么是你来了?”
二牛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能想到很快就会有人来照顾他们,谁知道来的居然是李少才?
李少才点了点头,戴着口罩的他,发出来的声音带着点闷,“我去了两次一线天送东西了,最适合来的就是我,大伯怎么样了?”
李少才走过去,试了一下村长的体温,高,但并不是特别高。
二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站起来,就坐在旁边的床板上跟李少才介绍,“我爹时不时就要发一下热,我刚刚给我爹擦过。”
大概介绍了一下,二牛也不跟李少才见外,干脆把上衣脱掉,自己给自己上半身擦温水,努力的降温,“其实也还好,没有特别难受,就是发热发的全身酸软,全身都没劲。”
发烧就是这样,全身都难受,但又具体说不出来哪儿难受。
李少才完全不懂药理,只能在村长发热的时候用温热的帕子帮他擦一下身体,熬药这方面,还得看李仁义。
二牛果然在晚上就烧的爬不起来了,人还保持着清醒,一方面热的受不了,想把被子掀掉,一方面又知道不能掀被子,只能病恹恹的在床上翻腾。
翻腾的吵闹声,把村长都吵醒了。
村长掀开眼皮,不耐烦的低声骂了一句,“喝药了没有?”
“……喝了。”
李少才试了一下二牛的温度,发现他温度还算正常,赶紧起身把李仁义给村长准备的药倒进碗里,“大伯,你先喝点药。”
村长应了一声,尝试着自己坐起来,可惜以失败告终。
其实他下午的时候就知道李少才来了,只不过烧的昏昏沉沉,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就懒得起来骂两句,干脆等到睡醒了再说。
“你去了两趟一线天?”
“嗯。”李少才把药碗端过去,扶着村长半坐起来,就着村长的嘴边把药碗倾了倾。
跟李少才一直以来的认知不太一样,村长喝的中药是凉的。
在李少才的概念里,中药一直都要喝温热的,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药效,他这几天喝的预防类汤药也都是温热的。
据李仁义说,大多数药都是温服,也有治疗热症的一部分中药可以凉服。
“今天的药方换了啊。”村长喝完,小声感慨一句,慢慢躺下,“还是一样的难喝。”
“嗯,仁义也不知道怎么治疗,只能慢慢换药方试。”
“咱们全靠小仁义了啊。”村长长叹一声,“你和仁义,是咱们村的顶梁柱。”
一想到村里的顶梁柱,来照顾他们两个感染了瘟疫的人,村长就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不过,来都来了,村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问起了一线天外的情况,“得让王逸飞找个机会出去,把附近的尸体都处理掉,不然还是祸害。”
“嗯,王逸飞已经出发了。”李少才将外面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
李少才这么一说,刚刚还烧的浑身难受的二牛,猛地抬起头哀嚎一声,“不是!王逸飞还真的去端山匪老巢了?我怎么这个时候生病了啊!我也想去啊!”
村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二牛,“我看你是病的还不够厉害,等明天你爬不起来的时候,再想想要不要去端山匪老巢。”
村长亲自经历了瘟疫,几天下来反反复复的发热,他的感觉是最直观的,最开始的两天差点烧迷糊,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下好一下坏。
虽然没有大夫给村长把脉,但村长对自己的身体还算是了解,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身体好像要开始好转了!
二牛?
二牛才刚开始,还有的罪受。
不过,最受罪的显然不是二牛。
跟村长想的差不多,二牛发起热来当天晚上就开始迷糊起来,汗如雨下!
李少才不得不一直给他擦拭身体,掀开被子给他擦身体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被子里浓浓的湿气,被子都因为浸了汗水而变重。
防止二牛出汗太多脱水,还得给他灌水,灌药……
一整个晚上,二牛都迷迷瞪瞪的,倒是把李少才和熬药的李仁义折腾的不轻。
等到早上二牛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点,李少才赶紧趁着两个病人暂时都没事,给自己洗了个澡。
仔细洗过,又换了新的口罩,在门口晒了一会太阳,李少才才回到鸡棚里。
回去的时候,二牛又开始烧起来了。
倒是村长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发热在床上躺了几天之后,今天终于能起身了。
李少才试了一下村长的体温,还有点热,但已经好很多了,“大伯,你估计都快好啦。”
村长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慢慢好转,“是啊,我这老头子,命还挺大。”
村长慢吞吞的起身,自己煮了点东西吃,满脸的骄傲,“我7岁跟着家里人逃荒,眼看着村里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兄弟姐妹们全死了,我活下来了!”
“来到柳树村,遇上征兵的,我家就我一个男孩!”
“干旱、洪水、蝗灾、胡人南下,狗县令不做人……”
村长斗志昂扬,“现在,我连瘟疫都扛过来了!我命真硬!”
李少才都不由佩服,“是啊,大伯命真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村长甩了甩无力的胳膊,揉了揉自己的腰,“这次要是真的挺过去,我要请村里热闹几天!”
李少才差点脱口而出“吃席”。
不过,村长马上就甩甩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盯着烧的难受的二牛,“不行,等二牛挺过来的话,以二牛的名义开席吧。我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办席,得低调点,不然容易被注意到。”
“被谁注意?”李少才也是不懂。
村长抬手指了指地,“上了年纪就不能办寿,不能办酒啦,不然本来阎王都忘了我这号人物,这一热闹,可不就提醒阎王,这里有个年纪大的该下去了?”
李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