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稹之所以愿意冒险,是因为龙虎山的二十四治制度并非子公司制度,而是加盟制度。
虽然需要各治宣传公司文化,然后定时给加盟费用,其余的便是各加盟公司自主运行,龙虎山这个总公司授予一个商标,并不直接参与管理。
更无权对加盟公司派驻人手,最多也就派来一个门店督导,也就是所谓的都功,但辛稹却是挂着都功下来的,他这是门店督导跟门店总经理一起干了。
辛稹有点前期创业,这时候一个五百强排名第一的公司给他背书,方便他去招聘人才的时候拿得出手,可以招揽到名校的学生。
不仅如此,只要辛稹愿意花大价钱,还可以请得到一些从大公司出来的管理层,比如说现在的范祭酒。
范介可不仅仅是因为辛稹愿意将一個孩子姓范,便跟着辛稹走了,前提还是因为辛稹要独领一治的缘故,而且这一治还是膏腴之地江南东路。
范介自己能力虽然很强,但他在范氏里面很明显是没有办法继承范氏基业的,能够发挥的余地并不多,但若是到了辛稹这里,以老丈人的身份,却是可以稳居高层,自己女儿是辛稹的正室,以后外孙可是能继承辛稹的家业的。
若是辛稹当真能够将江南东路尽数收入囊中,以后就算是天下大定,以江南东路一路作为投献,朝廷也得给封一个王侯,不比在范氏好得多?
而辛稹历经几世,皇帝都当了两回,有一回虽然自己不当皇帝,但子孙亦是当了皇帝的,后来亦是追认他为高祖的,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单纯因为张公余的赏识便士为知己者死了,他的命没有那么贱,他的性格也没有那么贱。
所以,张公余在这事情里面虽然有着利用他的意思,但辛稹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一来他也需要这样的合作,二来么,他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自然不会有额外的情感。
你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你,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其实他与范介之间也大约类似,大家嘴上都说得十分好听,但亦不过是交易罢了。
范介看重辛稹的才华,但亦是当下女儿名声被坏,辛稹不过是一个接盘侠。
而辛稹欣然接受,不过是因为范介提供了一个让他修道的机会,而那范十一娘性格也还不错,人也长得好,是个当老婆的女人,应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辛稹以一子姓范来吸引范介,其实也是看重范介的眼光。
辛稹自己的眼光自然也是不错的,毕竟几世身居高位,但范介应该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说不定还是某些神通,这种专业人士对辛稹来说是急需的。
现在他这个创业公司正要起步,一个顶尖的HR会持续给公司造血,不断引入优秀的人才,让公司充满活力。
至于将一子姓范之事,那不过是小事,无非便是在床上多努力努力,多生几个便是了,小事尔。
做大事者不拘一节便是这个道理了。
第二日,范介跟辛稹说已经与范亓说好了,随时可以动身去吴江,辛稹大喜。
此行虽然没有能够借到什么金丹修士,但能得一个顶尖HR,以后还怕没有金丹修士?
辛稹十分开心的让辛齐任盈盈等人准备离开,范介也开始准备行礼,到了第二天,他们悄悄地离开了范氏。
辛稹十分高兴,但范介夫妇却是脸色有些黯然,尤其是范夫人屡屡看向辛稹,生怕辛稹不开心,但见辛稹没有不开心,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范介私下里与辛稹道:“范氏近来抢了不少地盘,卢阳周边的好几县都落入范氏手中,但范氏的路走不远的。”
辛稹奇道:“您为什么这么说,我看范氏私军十分精良,高手如云,在安徽的实力亦是首屈一指的,怎么在岳父口里,却不长远了?”
范介冷笑了一声道:“我范介虽然不才,但亦博得绝世伯乐之名,但范氏只当我是个官场示意的失败者来对待。
化朝虽然没有了,但你这个状元郎可是实打实考出来的,他们也并不放在眼中。
你来了几天,族中竟是一人都不来,我们要走,他们也只当是不知。
对待族人尚且如此无情,对待军将门难道就能够好了?
一个不重视人才的势力,现下无论看起来多么的强盛,他一定会衰落下去的,这一点微之你要记住了,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辛稹不由得为自己能够招揽到范介而感觉开心,大家都知道人才难得,但真正能够重视人才的,又有多少。
后世国家还专门强调什么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但真正能够落实,能够重视的国家、组织又有几个?
知易行难而已。
辛稹诚恳点头,道:“小婿记住了,以后小婿无论是飞黄腾达亦或是落魄境地,都会尊重专业,重视人才!”
范介满意点头道:“没错,记住你现在的态度,并以一生践行之,就算以后没有办法占有江南东路一路,但成就也不会低了。”
辛稹点点头道:“岳父,现在小婿手上连一个堪用的都没有,岳父您有何教我?”
范介闻言却是有些挠头,道:“万事开头难,现在你虽然能够挂着龙虎山的名头招揽人,但说实话也仅仅是一个名头而已。
老江湖大高手的,谁不知道龙虎山与龙族之间的恩怨,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可不多。
若是找年轻人他们的修为可高不了,对你的帮助也大不到哪里去,此事不容易啊。”
辛稹笑了笑道:“岳父您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范介笑了笑,道:“伱小子……”
范介顿了顿道:“……自然是有办法的,不然我跟着你来作甚。”
他的神色渐渐有些阴沉了下来,道:“与你来江南东路,一是为了十一娘,二么……”他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
“……有些仇时间就算再久,也是始终没有办法淡忘的。
你想必也知道,我的妹妹,十一娘的姑姑范三娘,当年陷落滁州城,便是紫睛龙王做下的恶事。
而紫睛龙王又如何能够干下这等大事,背后若无龙族暗中支持,我是决然不信的。
这些年我在徐州当祭酒,便是为了四处查访当年的真相,倒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龙族,绝对参与了其中!”
辛稹闻言皱起了眉头,自他到了京城后,这三十年前的滁州案他是听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所有的大势力都与这滁州案相关。
道录司因为滁州之围损失了一批精英,各大传承则是失去了整整一代人。
范家失去了范三娘,亦让当年的风云人物范介跑去当一州祭酒长达二十余年。
当年崂山之秀因此斩妖除魔二十余年,成为瑶光真人。
而公羊傅则是深居三十年,再没有正式露面过。
而造成的最大的影响是,化朝因为滁州之围暴露出自己的虚弱,然后在三十年后京城被兽潮攻陷,皇室尽墨,天下群雄逐鹿。
所以,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范介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先不说那么多了,微之,回到了吴江后,你打算怎么打开局面?”
若是其他人问,辛稹大约一句随机应变便糊弄过去了,但范介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不能那样糊弄他。
“借势。”
辛稹道:“……盯着江南东路这块肥肉的势力太多了,龙族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方,但龙族不上岸,没有形成实际上的占有。
道录司是其中第二大势力,不过道录司之前不涉及实际上的管理,只是以弹压异类异人为主,亦没有实际上占有。
而且,京城出现大事,公羊傅召回大部分精英,道录司已经是收缩之势。
现在实际上占有江南东道的是江南大族,江南大族的子弟占据着大量的官位,朝廷没落,他们趁机将各个部门占有了下来。
当然,他们也并没有形成一统之势,各个世家在各个州府衙门中的势力呈犬牙交错的局面。
他们在一起瓜分了江南东路的税赋、人才、以及各种资源。
而各大传承的人估计也已经进了江南东路,开始以各种名义行抢地盘之举。
此时的江南东路与整个天下一样,已经是群雄逐鹿的局面,局面会非常复杂。
但这亦是我愿意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若是天下太平之时,我是决计不会接手的,但现在却是不同,鱼龙混杂的浑水中才好摸鱼。
我的身份有颇多借用之处,我现在还是道录司的成员,可以与道录司说上话;
而我乃是江南东路的本地人,辛氏虽然不算是世家大族,但也算是大族,与那些世家大族也有过一些沟通交流,总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与官府那边,我这个状元身份倒是有几分用处,化朝虽然没有了,但士林还在嘛,另外,我这范氏姑爷大约也有几分用处不是?”
范介闻言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