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房间,待奚长虑写完传信笺,便各自回屋休息。
简婡睡不着,趴在楼道围栏上听下面来往人聊天交谈,从中继续学习饶州语言。
连幼让她不要下楼,不要走远。
她虽然不理解,但也照做。
翌日。
清晨的光洒在大地上。
北城门口,大大的告示牌立在此处,首当其冲的,便是提醒民众勿去北方的告示。
每日固定不变的开城门时间一到,繁重的城门刚一打开,便有不少人排起长队,等着守门官兵检查放行。
连幼奚长虑一行人也在其中,包括简婡。
原本几人想让简婡留在栈等他们完事归来,奈何这小孩非要同行,只说想去,也说不出个理由。
不过就算有理由,他们也不放心让她跟着自己几人去浊地这么危险的地方。
于是当时连幼同奚长虑一合计,交了五日饭钱房钱,并嘱咐小二照看好简婡,便把简婡往小二怀里一塞,等其拉紧她的手后,离开栈。
结果刚一跨出栈大门,一只小手便拉上了连幼的衣袖。
连幼察觉袖子重量不对,侧头一看,一脸震惊,又回头想责怪小二没看好孩子,结果看到小二看看手心又看看简婡又看看手心,比她更震惊疑惑的神情,又把责备吞了回去。
于是再次把简婡交给他,嘱咐一定要拉紧了,便往外疾行。
结果出门一瞬间,袖子又被拽紧。
甩是甩不掉了,几人无法,只得带上她。想着到时候让奚全带着她躲在安全之地。
但他们却不知,简婡之所以想一同前去,是因为她感应到有个地方存在一个让她很想立刻镇压的东西,那个东西周围还聚集了让她想吞噬的气息。
若不是那个地方,恰好同几人要去之地在同一个方向,她早就自己先去了,岂会乖乖待在栈。
可她还不会“镇压”“吞噬”这些词,便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她只觉得这种感觉同在栈学来的“吃”好像不太一样。
再后来,她听过的话语越来越多,才知道,“吃”的意思,可不只有食物进嘴。
几人很快出了城,奚全又承担了背着简婡的任务,一行人匀速往北边前行。
半日后,太阳已上梢头。
奚长虑带着一行人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山头。他掏出一个墨色罗盘,略施灵力,罗盘指针便直直指向山的那头,震动得厉害。
此罗盘是特殊制成。
平常时候它是个指南针,但施加灵力后,便会指向方圆百里中混沌浊气最浓郁的地方。
确认好方向,几人便继续往前走。
一路攀上山顶,果然如几人所料,见到了弥漫得黑色雾气。
按理说今日艳阳高照又是中午时分,山林中不该有雾气,但是这黑色雾气就这样突兀得出现在前方,笼罩对面山林山谷,到他们所在这座山的山底处便不见了踪影。
此处黑雾还不浓郁,能见度几乎不受影响,透过树林掩映,能看见山谷底部有一座座房屋影影绰绰。
“这个就是他们说的福乐村吧,已经完全被浊气淹没了。”
连幼俯视下方,发出感叹。
从之前那些县民口中听到的故事可知,此村全村搬离时,浊气才到村庄另一头的山那边。现如今却已经包围了整个村子。
奚长虑淡然地点点头:“是的。走吧。”
一行人便灵巧得往山下跃去。
一入浊气范围,几人便抬手一掐诀,低喃一声:“罩。”一道护身灵光便像蛋壳一样罩在各自身上,发出淡淡莹光,将浊气隔绝在外。
灵气和浊气天生相克。
但哪怕是修行者,也不敢让浊气入体太多。
浊气侵蚀五脏六腑,少量还能以灵气消磨掉,但太多了,自身灵气不足以消磨所有浊气,那就同普通人感染浊气一样,轻则生病,重则堕魔。
她们还要在这浊地里待上不少时间,可不能肆无忌惮得吸入浊气。
不过好歹是修行过的人,以灵气淬炼过的身体,几乎不太可能堕魔。
很快,几人眼前出现了一些野兽尸体。
外围的尸体都还挺新鲜,甚至还有病怏怏还没死的野兽在往外逃。见到几个人类,才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得绕开。
他们在来时的路上也碰到了不少飞禽走兽,还没有受到浊气侵蚀,精神十足,一见到他们,逃窜得飞快。现如今见到被浊气侵蚀后的小兽,简直对比惨烈。
几人也没气,对着小兽手起刀落,不给它留下任何浊化的机会,而后继续前行。
等到了村庄边缘,口鼻中已经出现了腐烂的味道。
连幼皱了眉头,直接捏了一个净气诀,隔绝了这些令人作呕的气味,眉头才又舒展开。
奚长虑和奚全却没有这么娇气,只是皱了皱鼻子,便恢复如常。
连简婡都毫无表情变化,好似闻不到这难闻的味道。
虽然她其实是闻得到但分不出香臭。
前往长平村,需要横穿福乐村。
几人在村头看见了一个大大的鸡棚,鸡棚里的鸡大半都已死,剩下寥寥几个也都病怏怏的,机械地啄食着食槽及周围地下散落的大量玉米糠面。
估计是主人家想着逃亡中没法带出去养,又抱着一丝还有鸡可能存活的侥幸心理,所以把鸡食全部倒了出来,让它们不要没病死却饿死了吧。
却不想,这些鸡根本禁不住浊气侵蚀,大半就这样病死了。留下的这几个,要么过段时间变成浊兽,要么也会病死。
虽然病死的概率更大,但几人也不会给他们异化成浊兽的机会,手起刀落,帮它们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这就是我们在栈吃饭时,隔壁那家人口中的鸡棚吧?”
连幼猜测着。
奚长虑点点头:“应该就是了。”
也没多说什么,几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还有不少人家养的猪牛羊,也都病的病,死的死,拴在圈里,逃不掉。
好多也都像那个鸡棚里一样,被装了大量吃食,饿不死。
但只要是没死的,几人都毫不气的补刀。
几人还在村尾菜地见到有没关好的猪跑了出来,在四处寻找食物,管他烂菜死禽,一律囫囵吞枣得吃下肚。
奚长虑见它身绕黑气,獠牙长长,盯着他们目露凶光,感觉它正在魔化的阶段,便毫不气手起剑落。
而后,奚长虑抬头往对面山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