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揽月居依旧灯火通明。
玉竹将烛心剪了剪,屋内瞬间又亮堂了许多。
“小姐,晚上看书费眼,还是明日再看吧。”
苏婉清抬眼看了看天色,随后道,“快了,一会方一回来我便不看了。”
正说着,院中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苏婉清起身来到正厅,见方一已经在等她,便让他先坐。
“小姐,牡丹姑娘和宋清歌一同入选,后日便要入宫了,属下已将您谱写的破阵乐谱子给了她,并让您找来的乐师扮作她的婢女一同入宫。”方一没有落座,恭敬的站在原地向她汇报事情的进度。
“好,忙完这些你便收拾一下准备回南疆吧。”他办事,苏婉清一向放心。
“可是苏婉灵属下还没找到,不如等属下办完这件事再回南疆?”
“不用了,这件事有人会去办,你早些回南疆,父亲这边等着外祖父的回信,这件事耽误不得。”
和李宁知是否合作的信只能让方一亲自送到外祖父手中,交给别人父女两个都不放心。
“是,属下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即刻便启程。”方一不再推辞,见她没别的吩咐,对她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见方一出来,玉竹进了屋子。
服侍苏婉清躺下之后,她便准备将府医开的安神的熏香点上。
“不用了,这段时间我睡眠很好,不用再点了。”
苏婉清让她回去休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送二哥。”
“是。”玉竹吹了蜡烛,俯身退了出去。
不再被仇恨支配之后,苏婉清的生活十分安逸,一觉就睡到了早上。
一夜无梦的感觉特别舒服,她甚至不用玉竹叫她,便自己醒了。
苏婉清到了清风堂时,父亲和祖母一早就到了。
见她来了,老太太忙转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祖母,二哥是出去长见识,身边又有府兵跟着,您不必太担心。”她上前搀扶着老太太,继续哄道,“再说了,浙江离上京不远,您什么时候想二哥了,托人给二哥带个信,二哥便能立马回来看您。”
“唉,我知道,你们都长大了,迟早要离开长辈的羽翼出去闯荡一番,可你二哥他心直口快,性子又急躁,我怕他出门在外被别人骗。”老太太担忧道。
“祖母,您放心,浙江沈家是商贾世家,沈公子和二哥又是好友,在浙江有他罩着二哥,没人敢欺负二哥的。”
苏婉清正劝着,就见赵南笙带着账房先生赶来。
“给祖母请安,孙媳来晚了。”赵南笙一脸歉意,她怕账目有问题,和账房先生又对了一遍帐,这才耽误了时辰。
“快去给温世吧。”老太太知她谨慎,并未多说什么。
苏之灏见她来了,便停止了对苏温世的训斥,招手让账房先生过来。
“老爷,这是府上所有的流水,小的已将八成都折成了现银存在了钱庄,二少爷到了浙江,可以在任何一家商号兑换。”账房先生将账簿递上,继续说道,“目前府中只留了二成左右的银子,不过少夫人将她的一些嫁妆折了现银,以现在府中的开销来看,维持府中一年左右的开销不成问题。”
“还不谢谢你嫂嫂,为了多给你些盘缠,她连自己的嫁妆都卖了。”
赵南笙的举动让苏之灏十分惭愧,苏温玉常年不在家,她替他在长辈跟前尽孝已经十分辛苦,现在还要动她的嫁妆,着实让苏之灏觉得十分对不起她。
“父亲言重了,穷家富路,温世出门在外,身上的银子越多,底气自然也就越足,而且我相信温世,他聪明能干,一定能在外闯出一片天地,这些就算是我提前入股了,到时候温世记得给嫂嫂分红就行。”赵南笙笑道。
苏温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感动之余拍着胸脯保证,“嫂嫂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一一道别之后,苏之灏便准备送他出城。
“父亲,我想让清儿送我。”站在马车前,苏温世看向台阶之上扶着祖母的苏婉清说道。
苏之灏没想那么多,只当是他们兄妹感情好,于是又加了些府兵护送,嘱咐苏婉清,“早去早回,别让家里人担心。”
“是。”
苏婉清带着玉竹先一步上了马车,苏温世向众人再次道别后,也带着安庆上了马车。
“你好像不是太想送我?”
马车里,苏温世一早便察觉了苏婉清对他的无视。
“昨日我帮二哥收拾东西,可是在清风堂待了一整天,我不觉得此时二哥是舍不得我,才非要我送你出城。”
李宁知护送他去浙江的人马在城外接应,她很难不怀疑二哥是受了他的嘱托,才非要拉着她出城。
“嘿嘿,要不说还是你了解我。你自从醒了之后,便一直不愿意出府,我以后离开了上京,他更没有能见你的机会,所以这才托我临走前,再见你一面。”苏温世一副你最懂我的表情。
苏婉清不想搭理他,将头扭向车窗处欣赏风景。
很快,马车便出了城门,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停在了一处河边。
远处的山坡之上,李宁知负手而立,自打视线中出现了马车的影子,他的心口便开始狂跳,身后的手心因为紧张,已是一片潮湿。
看着苏温世扶她下了马车,李宁知这才独自一人下了山坡,缓缓向他们走近。
“宁知兄。”苏温世朝他招手,拉着苏婉清快步朝他走去。
“护送你的是我的贴身暗卫,一路上会轮班保护你的安全,直到将你送到沈世廷的身边。”他对苏温世说着话,眼神看的却是他身边的苏婉清。
“多谢宁知兄。”苏温世十分有眼色,看到李宁知的眼神,便知道他心思全完不在他这个马上就要分别的兄弟身上。
“清儿,那二哥就先走了,你回去记得跟父亲报个平安。”
看到他招手,身后背着包袱的安庆立马跑了过来。
“二哥你等等。”苏婉清叫住他。
“这个荷包送给你,你将来把它塞满了银票再还给我。”
她绣工不好,荷包之上的白鹤形态憨厚,体型圆润,说是大鹅估计更有说服力。
苏温世接过之后,小心翼翼的挂在腰间,“好,二哥一定早日装满它。不过清儿,二哥还给你之后,你能不能给二哥再绣个好看一点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