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叔家走的时候,苏之俞和秦氏亲自将苏婉清送到了大门口。

    秦氏拉着她的手格外殷勤,“清儿,别怪灵儿,她自小跟着你二叔在外受苦,性子难免怪了些,等过几日我和你二叔去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亲自让她去给你赔罪。”

    “二婶放心,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快回去吧。”

    苏婉清抽回双手,扶着玉竹上了马车。

    “去查查最近苏婉灵都跟谁有接触。”苏婉清冲着正在赶车的方一吩咐道。

    “是。”

    回到揽月居时,苏婉清撇了一眼在做粗活的翠竹,随后回了屋子。

    “小姐,翠竹这些日子只出了一趟府,回来后并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玉竹倒了一杯茶递给苏婉清,“只是她最近跟红螺走的比较近,两人经常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奴婢过去,便会马上转移话题。”

    “你去把红缨叫过来。”苏婉清道。

    不一会,红缨便低着头跟着玉竹进来。

    “见过小姐。”

    苏婉清抬头看了一眼红缨,“我听说你们姐妹想走?”

    红缨眼神有些慌乱,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有些忘恩负义,可是想到妹妹说的话,还是硬着头皮承认道,“小姐救了奴婢妹妹的性命,奴婢很感激,本该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小姐的恩情。可是小姐您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奴婢留在这里只能做些洒扫换洗的粗活,也报答不了小姐什么。而奴婢自小学习琵琶,实在不愿辜负师父曾经的教导,所以......”

    “小姐......”红缨还想说些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救你妹妹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一直放在心上。只是红缨,你妹妹病重之时,你碰壁的次数还少吗?你怎么就确定,你和红螺踏出苏府的大门,就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去处呢?”

    红缨不想欺瞒苏婉清,“小姐,奴婢想进宫。”

    原来如此!

    看来宋清歌已经查到了红缨的身份,这是要带她入宫,开始争宠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找贵叔领了这个月的月钱,明日便离开苏府吧。”苏婉清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对她们姐妹这个决定感到伤心。

    红缨来之前,在心中准备了许多说辞,只是没想到苏婉清这般好说话,一时之间,她觉得离开安稳的苏府,入宫去陪一个前途未知的女子争宠,也许会是她做的最错的决定。

    她跪在苏婉清面前磕了几个响头,郑重说道,“奴婢不敢忘小姐的救命之恩,若是以后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只愿你我以后再见之时,不是敌人。”

    苏婉清说完这句话,就让玉竹带她下去。

    “方......”

    她忘了,方丁已经死了!

    .

    益寿堂对面的茶楼内,临街的窗口立着一位紫衣男子,正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益寿堂。

    “王爷,派去追杀的人都死了。”

    身后人汇报完,紫衣男子这才收回目光,慢慢转身。

    跪在一侧的暗卫立马将头低的更低,生怕脸上惊恐的表情被紫衣男子发现。

    “再派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死了的那两拨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是。”

    暗卫脊背发凉,不敢替死去的兄弟多说一句话,转身就下去安排人继续追杀。

    “王爷,我敢保证,他一定不会活着。”

    一直沉默的陈书景开口。

    “你保证?”紫衣男子不屑道,“你的保证在本王这里毫无说服力。”

    “苏婉清要继续跟,她是能不能把裴松明引到上京的关键,再办砸了,本王就要重新考虑你是否有资格跟本王合作。”

    “可是王爷,她恐怕已经知道了是我杀了他的侍卫。”陈书景蹙眉道。

    “你不是保证那侍卫已经死了?那谁告诉她,是你杀的她的侍卫?”

    陈书景一时语塞。

    齐王——傅齐钰,陛下的第三子,淑贵妃唯一的儿子,他的外祖父,更是辅助当今圣上一路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到了现在天下至尊的位置的人。

    “别再动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先正大光明的走到本王的身边,本王才不会怀疑你的能力。”

    丢下这句话,齐王离开了茶楼。

    .

    楚天霖见茶楼外的马车离去,便转身回了后院。

    “宁知,齐王走了。”

    “嗯,知道了。”李宁知在研究棋谱,听到楚天霖的话,连眼皮都未抬,只顾研究眼前的棋局。

    “他是不是怀疑你了?”楚天霖问道。

    “他是怀疑益寿堂了。”

    李宁知那日特意挑了临近午时人多的时候,才让人背着重伤的‘方丁’送到益寿堂医治。不过就算这样,宁王还是怀疑到了益寿堂。

    听他这么说,楚天霖倒是放心许多,只要不是怀疑李宁知的身份,他这益寿堂可以随时关门换地方。

    白岩换了热茶,递在李宁知眼前。

    “我不渴,你歇会行不行?”李宁知放下棋谱,看着忙前忙后的白岩,让他休息会。

    白岩摇摇头,执着的端着那盏茶举在李宁知眼前。

    前几日忙完方丁的事情,李宁知卧床修养了好几天,好了之后,白岩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一天喝几次水,吃多少饭,几时睡觉,白岩都要在一旁严格监督。

    李宁知无奈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之后,白岩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莲儿信中提到的事情,查证的怎么样了?”继续低头研究棋谱,李宁知也不忘问楚天霖这些天的进度。

    “齐王吞了太子的私兵。”楚天霖眉头紧锁,表情严肃,“我没想到他胃口这般大,居然能吞下太子五万的私兵。要知道,这些私兵每日的开销就要不少银子。”

    “我猜,他下一步会拉拢沈世廷。你派人去浙江跟沈春信说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免得沈世廷在上京不知天高地厚,将他们整个沈家都送给齐王。”

    “这话直接跟沈世廷说不好吗?还非要派人去跟沈春信说,这样一来一回,怕是沈世廷都已经入了齐王的套了。”楚天霖不解。

    李宁知放下棋谱,抬头看了一眼楚天霖,“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楚天霖心中一惊,他怎么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我这就派人去浙江。”

    “沈家一直想要摆脱商贾的身份,齐王若想拉拢沈世廷,必会许他沈家官位。在这样的诱惑下,沈世廷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诫,只有他父亲的话,他才不会怀疑。”

    身后李宁知的话,让楚天霖更加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