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屋内的哭声渐弱。
随后便见苏温世搀扶着苏婉清从屋内走出来。
“宁知哥哥。”
李宁知挥挥手,让暗卫和医师先退下。
“我在。”
苏婉清眼帘微垂,浓重的鼻音显得她的声音有些沉重,“多谢你帮我找到方丁,只是还要麻烦你,让方丁在天鹤山庄再待一天,明日我会派人前来安葬他。”
“你想隐瞒方丁的死讯?”李宁知问道。
苏婉清点点头,“是,既然你救走方丁的时候他还活着,那我便营造一种方丁已经将消息传回苏府和南疆的假象,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不可。”李宁知不同意她的决定,“这样你会很危险。”
方丁应该是发现了陈书景和齐王的什么计划,才会被杀人灭口,若是知道方丁没有死,他又是苏婉清的贴士侍卫,那么下一步一定会针对苏婉清有新的计划。
“可是他们已经开始对南疆下手了,下一步便是苏家,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婉清上一世死的时候,被陈书景关了整整三个月,几乎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大哥只身闯入尚书府救她,便以为只有大哥一个人回了上京。
若是陈书景一早就和齐王达成了合作,甚至在这个时候就在南疆安插了奸细,那么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苏家。
或许在她上一世死后,外祖父也难逃他的算计。
“你想怎么办?”李宁知无奈问她。
“这是我苏家的事情,宁知哥哥就不要费心了。”
苏婉清让苏温世留下操办方丁的丧事,她不能离开苏府太久,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回到苏府,天已破晓。
玉竹见她回来,忙从床上起来,正准备问她方丁怎么样了,“小姐,方统领......”
“玉竹,我饿了,你去准备点吃的。”苏婉清回到屏风后将夜行衣换下,打发玉竹离开房间。
玉竹退下后,苏婉清来到院子,冷声道,“今夜在的人都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死后,外祖父便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不过这些暗卫一直是方丁管理,平时她很少会管。
上一世,她唯一一次对这些暗卫发布命令,便是在苏家出事后,全力搜救二哥。
重活一世,许多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方丁也并没有像上一世,一直陪她到最后。
“属下在。”
凄冷的黑夜中,三名暗卫齐刷刷跪在她的面前。
“你们应该跟着我一起去了天鹤山庄吧?”苏婉清问道。
其中一名暗卫回道,“是。”
“派人将消息传回南疆,让外祖父提防身边的人。”
“是。”暗卫齐道。
“还有,不准去查方丁的事情,以后除了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私自行动。”
说完这些,苏婉清便转身回了屋子。
“大哥,小姐是不是发现咱们要替方统领报仇的事情了?”方三有些没搞懂苏婉清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让监视陈书景的人撤了。”方一没说别的,方统领已经不在了,苏婉清以后便是他们唯一的主子,她不让自私行动,那方一绝不会再有别的念头。
“可是方统领就这么白死了?”方三心有不服,他们是十年前随方丁一起来的上京,如今方丁惨死,苏婉清身为主子,就这样不管不问?
“三儿,方统领就是私自行动才出了事,主子估计看出我们想替方统领报仇,才说了那句话吧。”方二解释道。
“好了,背后议主是死罪,不管她重不重视方统领的死因,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听命令行事。”
方一打断二人的谈话,留下他们暗中保护苏婉清,便转身去安排人往南疆送信。
苏婉清喝了一大碗鸡丝粥,又蒙头睡了一觉。
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她揉揉红肿的眼睛,吩咐玉竹为她梳妆。
“小姐,老爷早上来过。”玉竹拿起一根梅花簪子,正准备为她带上,却被苏婉清出言打断。
“不用了,我今日不带首饰。”
玉竹已经知道了方丁的事情,于是也沉默的放下簪子。
都收拾好后,苏婉清便来到了父亲的院子。
“怎么睡到现在,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之灏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顺手拿起一旁的书盖在了写了一半的信上。
“没有,昨天玉竹给我找了一个精彩的话本,我看到入迷,一时忘了时辰。”
苏婉清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苏之灏看了看她红肿的双眼,“看来是个悲剧的话本吧。”
苏婉清笑道,“是啊,我昨夜哭了半宿呢。”
“父亲,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您,我年前遇袭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苏婉清的腿伤都已经好了,京府衙门那边却什么消息都没传来。
“没有。”
说起这件事,苏之灏就一肚子火。
苏婉清刚出事之时,他连上几道折子都被无视,最后是他跪在御书房一天,才换来了皇上要彻查的旨意。
也怪他一直软弱无能的形象,哪怕最后他求来了旨意,京府衙门也对苏家的事完全不上心。
“不过清儿你放心,我明日会再向皇上上奏这件事,年已经过完,我倒要看看京府衙门这次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搪塞我。”
“那就多谢父亲了,不然女儿就白白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了。”
苏婉清这次来,就是希望苏之灏重新向皇上提起自己遇袭的的事情,好让这件事重新被众人记起。
见目的达到,她也不再停留,起身向苏之灏行了礼便离开了。
两人随后来到听雪堂,陪老太太吃了晚饭才回了揽月居。
回去的路上,苏婉清吩咐玉竹,“二叔定居上京后,咱们还一直没有入府拜访,你去库房挑选几样花瓶瓷器什么的,咱们明日去二叔那看看。”
“是。”
苏温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刚到清风堂便见屋内亮着烛火。
安庆守在院内,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二少爷,小姐在屋里等您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