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是抱着吉他呢。

    唯一的一把吉他是在你怀里。

    冯芜顶不住周围邻居的目光,涨着红通通的脸:“你能不能让他们走?”

    “别啊,”傅司九不乐意,“来都来了,唱一首呗。”

    冯芜憋了句:“你是社恐吗?”

    傅司九眉一扬:“我这还社恐?”

    冯芜一字一顿:“社交起来,让别人恐惧。”

    傅司九:“......”

    他,让人,恐惧,吗?

    她社恐,不乐意听,周围邻居急了,三言两语劝道:“听吧听吧,这乐器刚调试好,我们等半天了。”

    冯芜:“......”

    她能不能挖个洞藏起来。

    傅司九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场面,手指在吉他弦上拨了下,全场瞬间静了。

    “别吓着我囡囡,”他笑的很坏,“她不同意,我再求一会。”

    静默的人群倏然笑开,帮着他一起求:“妹妹,就唱首歌,咱们一块听听。”

    “对啊对啊,咱小区还是头次来乐队呢。”

    “就一首歌,妹妹好漂亮,答应吧答应吧。”

    傅司九一直抬着头,目光漆黑,里面含满了笑。

    他穿了身黑色运动装,连帽衫的衣袖上有白色竖杠,休闲松弛的样子,像是吃完晚饭在楼下散步而已。

    冯芜抿唇,几乎要陷进他快溺死人的视线中,到底扛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一阵欢呼雀跃声后,是极致的安静。

    忽然。

    键盘手熟练地拨出第一个和弦,架子鼓敲出第一个重音,几人配合的默契无间,一串欢快又热烈的前奏。

    夏日晚风徐徐,夜空并不黑暗,一轮圆月高高挂着,照亮周边一片或蓝或白的天。

    傅司九抱着吉他,伫立在人群中央,无需镁光灯,他天生耀眼瞩目,理所当然的主角。

    这首粤语歌冯芜听过,原唱是个女生,节奏轻松欢快,仿佛把空气都染甜了。

    然而傅司九唱起来,却成了另一种感觉。

    他唱歌极为好听,嗓音有厚度、有质感的沉,欢快|感稍稍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深情。

    冯芜不懂粤语,她依稀记得几句歌词。

    爱着谁便抱紧别放开要十分恋爱

    这首歌叫十分恋爱。

    若斗嘴别散开再远都归来

    男人一直抬着脑袋,目光悠悠地望着她。

    冯芜鼻尖酸得厉害,说什么再远都归来,他差点就食言了!

    这男人怎么能一边蔫坏,一边深情!

    风刮乱男人乌发,浓眉被遮去大半,他始终含笑,手指随意拨弄吉他弦,好似在通过这首歌跟她表白。

    唯独你舍不得送冷眼

    冯芜眼眶骤然变浅,烫到失控。

    在丢人现眼的泪珠即将落下时,她砰的下将窗户关掉。

    音乐声戛然而止。

    人群悄声议论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傅司九垂下眼,唇角深了点笑痕,旋即把吉他扔给旁边的同伴,冲他们道了声辛苦了,迈着风一样的步伐冲上楼。

    冯芜眼泪还没擦干,大门就被敲了几下。

    她趿着拖鞋,慢吞吞地拉动门把。

    下一刻。

    男人借着门半开的惯性,一个侧身钻进屋内,随手把门带上。

    “......”冯芜眼睫湿哒哒的,“你干嘛跟做贼一样。”

    她又不是不给开门。

    “哪有这么帅的贼,”傅司九不悦,“我上来看看我们家的爱哭鬼,别把楼板哭塌了。”

    冯芜嘴硬:“没哭。”

    傅司九高大的阴影罩住她,用虎口托她下巴:“和好呗,和好天天给你唱。”

    “不和好就不唱吗,”冯芜无理取闹,“那不要和好。”

    “......”

    冯芜:“和好才给唱,不和好就不唱,人家追姑娘就一定要得到结果吗,没结果就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