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而忽略,兵书上有句话,叫欲擒故纵。

    在金家势大时,但凡他热情一分,金艾纱总要怀疑他的目的。

    可他没有。

    他骨子里的骄矜,让他哪怕处深渊时,也是一如既往的桀骜。

    金艾纱像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轻声笑着:“傅司九,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你陪我走吧。”

    话一落,傅司九猝然抬睫。

    距离他十几米的树后,伍全面目阴森,手里握着的枪笔直地对向他。

    黑洞洞的枪口冒出灰白烟雾,子弹快到看不见实体,在空气中又狠又猛地杀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路。

    伦敦的阳光原来也这样刺眼,傅司九想他姑娘了,想他们在澜玺的家了。

    幸好他姑娘说了,她不会伤心,不会为他掉眼泪。

    也好。

    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没陪她去夏威夷,也没带她放烟花。

    忘了吧。

    把他忘了吧。

    不知哪一刻,傅司九闭紧眼,不甘心呐,这臭丫头敢忘了他试试!

    他原本就是这样恶劣的人,他才不要掩饰本性。

    哪怕死,这丫头也得牢牢把他记着,把他刻进骨血和回忆中。

    否则,他做鬼都得缠着她!

    两日后,警方通报,金尊最为宠爱的小女儿金艾纱在驾车逃跑途中,因车子失控冲出护栏,连人带车落进大海,打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与张瑶的死法一模一样。

    谁又能说这世上没有报应。

    那么多死在她手里的人,被她用各种方式折辱过的女孩子,这种死法,倒便宜了她。

    而伍全被当场击毙。

    传言傅家神秘低调的小少爷在伦敦被歹徒枪杀,傅家出动了私人飞机,召唤了一批又一批的顶尖医生,当日将傅小少爷带回了港区。

    小少爷的大哥和家姐心疼幺弟,怕歹徒余孽未净,将他藏到警戒极严的地方,保镖里三层外三层,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傅文国一夜之间苍老,又怒又痛:“你怎么能让他去做这些事!”

    “爸爸,”傅良翰略显淡漠,“这一切,是因您开端。”

    傅文国:“我只是想阻拦他跟那丫头在一起...”

    傅良翰哂笑:“真的吗?”

    “......”

    父子俩突如其来的沉默。

    冗长的安静。

    “爸爸,”不知想到哪里,傅良翰苦笑道,“您疼我们,又没那么疼我们,因为您还有许多小孩。妈妈去得早,小九那么小,我与阿瑛苦苦支撑,迫不得已将小九送到珠城,若有您庇护,小九该守在我们膝下,何至于自己长大。”

    傅家这一代的内斗,傅文国几近坐山观虎斗,他谁都疼,又谁都不疼。

    他在意傅家基业,也在意还有多少权势能留在自己手中。

    “您会做错选择,”傅良翰淡淡道,“我也会,可今天,我想问爸爸一句话——”

    他上位者已久,压迫感十足,哪怕对面是傅文国,他们的爸爸,他们打小崇拜的对象:“我给您后悔的机会,傅氏我还给您,您总能放心了吧?”

    傅文国瞠目:“良翰...”

    “内斗是家族不幸,金家的下场,爸爸您看见了,”傅良翰说,“那时我们三人尚小,想要活命,不得不争,如今我们大了,我有四个小孩,阿瑛心理病一直没有减轻,还有小九...”

    傅良翰闭了闭眼,将心痛掩下,平静无波道:“爸爸不满意,我们兄妹三人可以退出傅家。”

    “......”

    这个长子一向冷静睿智,不管多大风浪都面不改色,这是傅文国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颓意。

    他是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