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意外致人死亡并未被判处死|刑,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谴责他,折磨他,反而是冯芜担了这个罪责,替凶手承受了长达8年的补偿。

    若非要抓一个无辜的人问罪,傅司九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的。

    那晚冯芜分明可以早些回去,却因帮他报警被带去做了笔录,出来时已经深更半夜了,才15岁的小丫头也倔,非说他脸像猪头,跟鬼一样可怕,坚持不许他送。

    傅司九再没良心也不会放任一个刚帮过自己的姑娘摸黑回家,他强势地拎着她衣服,听着她细细的抗|议声送了她大半的路。

    他没想到后面还出了条人命。

    他当时再送近一点就好了,好歹送她过了那条巷子。

    至少,能在众矢之的时,短暂的扶她一把。

    后悔是世上最没用的事,它在欺负过去的自己,傅司九狂傲惯了,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要错也是别人的。

    可这些前因后果串联,让他莫名产生一种宿命的悲凉和无力,仿佛世事轮回,被一个叫“兰因絮果”的东西严密嵌合,命运之手拨弄,谁都更改不了。

    悲哀得很。

    半坐在窗台的男人垂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猫的毛发,看不出在想什么。

    卢行添风风火火惯了,拍拍桌子:“这都五拨人了,还要查?”

    查来查去都是一样的结果,他究竟想听什么。

    傅司九睫毛浓密,鸦羽般遮住眼底,他薄唇浅勾,懒懒的:“只是有疑惑而已。”

    那点子说不清的怪异让他心底打了个结,总觉得事情疙瘩,不痛快。

    单州不解:“那你想怎样?”

    傅司九不是纠结的人,但他往冯芜身上投了太多小心翼翼,处处拘束,话都要斟酌过才敢说的那种,让他们这群兄弟实在受不住。

    “老子乐意,”傅司九敛睫,“你们都不知道她一点点冲我笑时...”

    他有多窝心。

    他就乐意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让这个被群狼环伺下长大的女孩子条件反射往他怀里钻,只想着他,只念着他,只会对他抱怨委屈。

    几个男人又惊又讶,用恶心的表情嘲弄:“明明你才是头大灰狼。”

    搁这装什么小白兔。

    傅司九眼眸细长,尾部弧度朝上,双眼皮的褶皱比正宗的丹凤眼要深,造成他一副浓颜系长相。

    不管他是什么,他无法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进冯芜大脑,两人所受教育不同,眼下冯芜被困在道德枷锁中脱不开身,而更关键的,是她还没有想要脱身的意识。

    她心甘情愿被困住。

    傅司九纵然心疼,却束手无策。

    “兄弟,”卢行添受不住,嚷道,“你准备眼睁睁看着芜妹被逼回许星池身边?”

    傅司九看着窗外,颀长劲瘦的背影落拓。

    晚上他与许星池短暂的照面,一来一往的两句话,于外人不明就理中滋生了无声的硝烟,傅司九相信许星池看出了他的意图,因而拿出“未婚妻”和“陪嫁”这两样法宝来攻击他。

    傅司九没怕过什么。

    他只在意冯芜的态度。

    她追来了。

    她头一次扔下许星池,急急的来寻他。

    这些年,傅司九冷眼旁观,只于她困顿时偶然施以援手,那时冯芜把他当作陌生人,他只能如此,帮她都帮的不留痕迹,怕落人口舌,为她徒增负担。

    那时他尚且没放弃过,眼下又怎么可能撒开手。

    “我要赌一把。”傅司九喉咙深处滚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