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熠上楼看了一眼,给司辰安打了个电话,看着翻滚的黑云,随手拿了把伞跑到小区门口。
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他们住的楼和小区之间还有一段路,其中有一段小路要穿过花园,这两天灯坏了,黑漆漆的。
保时捷卡宴缓缓停下,坐在值班室的闫熠觉得眼熟,看到探出的头,心中警铃大作。
祁少野?他怎么会在这里?那车上的,是司辰安?
“抱歉先生,外来车辆禁止入内……”
保安话音刚落,闫熠就冲到车边,敲了敲车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谢谢祁总送辰安回来。”
“闫熠?”
“祁总记性真好,是我。”闫熠拉了拉车门把手,“麻烦把辰安放下来,我带他回家。”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踩在祁少野的雷区上,挑衅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祁少野眯了眯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面色不善地盯着闫熠。
“我送他……”
“外来车辆禁止入内,外人未经登记禁止入内。”闫熠指了指一旁的标牌,眼角上挑唇角微勾,讽刺和讥诮并存:“所以麻烦祁总开一下门。”
两人争执间,坐在后座的司辰安不知何时醒了,眯着眼睛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钱,“在这里停车就行了,谢谢师傅。”
说罢,拉了拉门把手,车门没有像预料一般打开,司辰安眼里有了些疑惑,偏着头轻声提醒:“师傅,车门没开。”
“噗……”
闫熠被司辰安逗乐了,感情这家伙把人家当出租车司机来着,这年头会有开着保时捷卡宴跑出租的?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辰安……”
祁少野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越发深沉,眸中神色不明。
“祁总,你的言行已经给他惹太多麻烦了,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就应该离他远点。”闫熠压低声音,凑道到祁少野耳边,“别忘了,当初是你亲手把他推给我的。”
如果滕瑞和祁少野没有因为那些钱答应他进入公司,没有为了钱幕后操作逼迫司辰安接受他,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最开始他也不是非司辰安不可,但他这人有个毛病,越讨厌他,他越要凑上去,恶心死他。何况那时候司辰安对他和普通人都冷冰冰的,面对祁少野却笑靥如花,他看不惯。
后来和司辰安相处久了,他更希望司辰安的笑只对他一个人绽放,他恨不得把司辰安藏起来。
祁少野阴着脸,按下开关,看着司辰安打开门,弯着腰钻出车。
闫熠挑衅地笑了笑,绕到后车门,接住下车的司辰安,亲昵地替他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忙,你怎么在这里?脸上沾了什么?”
司辰安眯着眼睛,凑近了看闫熠,酒气喷洒在脸上,有些痒。
从祁少野的角度看去,闫熠搂着司辰安的腰,司辰安凑上前,和闫熠接吻。
“我来接你啊,三栋到九栋小花园那段的路灯坏了。”闫熠晃了晃伞,“我还特意带了伞呢。”
“嗯。”司辰安点点头,转头朝车里笑了笑,“谢谢师傅,一路顺风。”
“谢谢师傅。”
闫熠抬手,摆了摆手指,挑衅地看着祁少野,当着他的面俯下身吻司辰安。
“别闹,回家。”司辰安冷着脸呵斥,沙哑的声音却让人听出几分娇嗔。
祁少野坐在车里看着两人依偎着远去的背影,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那道渐渐远离的背影。
回家?多么美好的字眼,祁少野不止一次幻想过和司辰安肩并肩慢悠悠往家走的画面,这一幕在眼前上演,可他身旁的人不是自己。
真刺眼啊,他想。
“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闫熠撑开伞放在司辰安手中,弯下腰,双手穿过腿弯,轻松地把人抱起,提醒道:“拿好伞,前面路上有泥。”
“刚才和米丹导演还有其他好几个导演吃饭……”司辰安迷迷糊糊地靠在闫熠怀里嗅着他身上青柠沐浴露的香味,紧皱的眉得到片刻舒缓,“导演说你还不错……”
“喝了这么多还能谈工作,司总你不要这么敬业好吧,搞得我像废物似的。”闫熠低下头闻了闻司辰安的衣领,嫌弃地道:“一身酒气。”
不排除他为了躲酒故意洒在衣服上,实际没喝多少。
“没……没喝多少……”司辰安莫名有些心虚,补充道:“我吃了解酒药……”
他酒量好,把几个导演都喝趴下了,不过好歹拿下了几个试镜。
“别那么拼,好不好?”
闫熠有些心疼,理智告诉他,司辰安这么拼命不只为了他,也是为了他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天天应酬,喝酒伤身。
“不单单是为了你……你不必有负罪感……”
“我知道。”闫熠无奈地笑笑,“咱们之间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谈工作?”
“嗯?”
司辰安眯了眯眼,很是疑惑,不谈工作谈什么?他们有什么可谈的?
“谈恋爱啊。”闫熠低下头,在司辰安额上亲了亲,“咱们能不能像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
“我们不是情侣。”司辰安别过脸,“而且以你的身份,做这些都是……很危险的事。”
艺人是一个没有隐私可言的职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何况他已经过了追求浪漫的年纪,比起逛街,他更愿意参加一些聚会,比起研究电影,他更愿意研究股票。
“生活还要劳逸结合嘛。”闫熠忽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有猫叫。”
“这里野猫很多……”
司辰安咽回后半句话,那猫叫的凄切,但声音很小,像被雨裹挟的花瓣,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过去看看。”闫熠放下司辰安,打着手机电筒跳进草地中。
“喂,你……”司辰安无奈,跟到花丛边揉着眉心蹲下,伸长脖子去看被闫熠拦住的地方,“快点过来,你都淋湿了……”
“好小的小猫。”闫熠小心翼翼地伸手,转过身,抬头看着司辰安:“它没有家哎,还那么小,司辰安,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闫熠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蜷缩在他手心的小狸花颤抖着,小肚子起起伏伏,司辰安斥责的话堵在嘴边绕了一个圈:“带回去可以,你负责照顾和教它,我不会管的……”
“真的!”
闫熠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爱惜地将小猫放进口袋里,跳出草地,兴冲冲地抓着司辰安的手往家走。
“放开……”
司辰安冷脸呵斥,眼睛死死盯着闫熠握在手腕上的手,要不是喝了酒头晕使不上力,他非把闫熠的爪子废了!
蹭过泥抓过猫,手上不知道有多脏。
“你这人真是……”闫熠有些无奈,抬头看了看伞:“伞这么小……”
“你已经用不着了。”
司辰安嫌弃地后退,闫熠淋了这么久的雨,浑身都湿了,活像水鬼。
“淋了雨会感冒。”闫熠不由分说抱起司辰安,甩了甩头上的雨水,爽朗一笑:“这样抱着你,咱们都不会被淋湿。”
“你头上的水甩在我脸上了!”司辰安愤怒地拧着闫熠的胳膊,推开他凑近的脸,“我一身酒味,配不上洗过澡的你。”
“来,美人儿,香一个。”闫熠轻佻地打了个口哨,厚着脸亲了亲司辰安的嘴角,“我现在也一身酒味儿了。”
“滚,你一身猫味儿和泥巴味儿,离我远点!”
司辰安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桃花眼却染上了浅浅的笑意,犹如三月绽放的桃花,温柔而又热烈,眼角因酒精染上淡淡的红色,微醺的样子让人着迷。
“你笑起来怎么那么勾人?”
闫熠只觉得口干舌燥,抱着司辰安小跑着走进电梯间,看着缓缓下降的数字,心里无比烦躁。
“是你脑子里废料太多。”
司辰安捏了捏脸,他就不该和闫熠有牵扯,这家伙跟青春期精力过剩的毛头小子似的,一天有用不完的精力。
“叮……”
电梯内空无一人,闫熠放下司辰安,将他压在轿厢壁上,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浅粉的薄唇。
司辰安拍着闫熠的背,“呜呜呜”个不停:“电梯里有监控!”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对年轻的夫妻手牵手走进电梯,疑惑地看了脸红气喘的两人一眼。
司辰安脸皮薄,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又羞又怒,愤愤地瞪了闫熠两眼。
闫熠大大方方和两人打招呼,靠在司辰安身边,被宽大的裤子掩盖的手慢慢摸上司辰安的手,挤开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一进门,闫熠就将司辰安压在门板上,再次蹂躏他的唇,良久,才喘着气慢慢分开。
“司辰安,今晚……”闫熠眼睛里满是渴求,细细吻住司辰安的脸,“今晚我去你房间好不好?”
“不行。”司辰安严厉拒绝,靠在门板上调整呼吸,静如深潭的眼眸盈满涟漪,声音有些发颤:“肿着呢,会疼……”
闻言,闫熠叹了口气,亲了亲司辰安唇角,“我先去洗澡,完事儿帮你上药。”
“不用。”
司辰安满脸通红,云雨过后意识不清也就算了,要在他清醒的时候看着闫熠给他上药,杀了他算了。
“害羞什么?”见司辰安害羞,闫熠更想逗他,“你浑身上下哪一处我没看过?”
“闭嘴!”司辰安推开闫熠,红着脸低下头快步离开,“我要去洗澡休息了,猫你自己处理。”
闫熠在另一个浴室洗完澡,翻出一个纸箱往里垫了些棉花,又拿了一床小毯子铺在里面,随后小心地擦干净小猫身上的泥水,找了块干净柔软的毛巾包着它小小的身躯。
司辰安洗完澡,擦着头发靠在门框上,愣愣地盯着那只小猫。
“你洗完啦?”闫熠捧着小猫,从下而上看着司辰安,眸子里满是担忧,苦恼地道:“它好像饿了。”
“它还太小,喂点奶粉吧,或者弄点米汤。”
司辰安拿过吹风机,调成柔风,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猫,凑到眼前,桃花眼满是温柔,冷硬的脸部棱角也柔和了不少。
“你是不是近视?”
闫熠不止一次发现,他喝了酒以后就很喜欢凑近了看,眼睛半眯,上勾的眼尾微挑,慵懒而又诱惑。
“有吗?”司辰安偏过头,眼眸里的温柔瞬间消退,半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白炽光,眼前白光晃过,司辰安不适地捏了捏眉心:“可能是因为喝酒了吧。”
“我们明天带它去看医生吧。”闫熠冲好奶粉,用筷子沾着滴到小猫嘴里,“然后再买一点其他东西,猫窝、猫粮、奶粉、奶瓶……”
司辰安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今晚你照顾它吧,我先去睡觉了。”
关门声响起,闫熠一边喂着小猫一边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运气真好,小妖精,司辰安从来没有温柔似水的看我。”
明明喝醉以后那样温柔缱绻地叫着那个叫“小璟”的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咀嚼,声线低沉诱人。
“小璟?”
闫熠缓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心挑了挑,他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