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州微微冒胡茬的下巴,也蹭在小宝的额头上。

    一天之内,他颓废成这样,是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

    庭院车响。

    他灰寂的目光,抬起来,看向带着资料进来的人。

    怎么样?姜岁还活着,对不对?他的眼里,刚还是灰寂,这一刻却满含希冀。

    更像是在赌什么。

    身子也在颤抖。

    陈实捏着手上的资料,却低头沉默了。

    你说话!

    陈实抬起头来。

    沈总,节哀,前……夫人,在半年前,已经胃癌去世了。

    沈京州豁然起身,随之他把小宝,放在沙发上,抢过了调查资料。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的是不是?

    有时,你也会正话反说的。

    可资料散开,我过世的资料,清清楚楚的敞开在沈京州跟前。

    什么时候晕倒进医院,确诊胃癌,结束授课,病终火化的时间都有。

    他的手剧烈的颤抖。

    最后是下颌骨,都咬得紧紧的颤抖。

    夕阳向大地,洒下余晖。

    沈京州出来,修长的身躯,伫立在庭院外的草坪里,领带也歪斜着,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陈实太担心他,沈总。

    沈京州的状态,实在太不对了。

    半晌后,沈京州竟然笑了一下。

    我还说,小宝都回来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呢?原来,她回不来了。

    只是这笑,太过凄楚。

    傍晚的风,吹着他雪白褶皱的衬衫,一鼓一鼓的。

    他颓败的目光,缓缓抬起来,看向雕砌铁艺的大门口。

    缓缓道。

    陈实,你还记得吗?四年前,她在那门口,站了三天三夜,求我,不要离婚。

    那几天,正是最恶劣的天气,晒的时候晒死人,下雨的时候,又是一夜的暴雨。

    沈总,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你已经心软不离的,可偏偏那一刻,夫人同意离婚了。

    沈京州自嘲的笑了,真是奇怪,结婚那两年,我也没觉得喜欢她,只觉得,她很吵,很烦,认为她自以为是的为我张罗着我的生活起居,一天到晚,问我想吃什么,自作主张的给我买衣服,把我衣柜也塞满了,我喜欢一个人睡,她每晚都非要钻到我的怀里来,紧紧搂着我,让我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有时又觉得,好像习惯了。

    陈实斟酌道,沈总,那些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只会让人更加的难过。

    哈哈,我明明不喜欢她的啊,你说,为什么,离婚后的四年里,任何女人,我都看不上了。

    陈实叹了口气。

    沈夫人一直在为您张罗世家小姐,她们也都是对您有意思的,想攀附沈家的,可您却一次都不去见。

    已经带寒的晚风里,沈京州再次耸肩笑。

    可笑,我怎么会喜欢上姜岁,不止婚后,我觉得她烦,以前上学时,我也觉得她挺烦的,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我,我打个球,她能买两箱水过来,我脚受伤,她把我一顿三餐都包了,我得了流感,她还跑到病房来,问我闷不闷,需不需要个人说话。

    夫人她只是太喜欢您了,可您,……当时的您,没心思谈恋爱,也没体会到夫人的良苦用心。

    沈京州的双肩,耸了下去,呵呵,可笑的是,因为一个耳光,我强制要离婚,我要证明,我根本不喜欢她,我要摆脱她。

    真离婚了,却觉得心都空了,也不敢去了解她的近况,如果她结婚了,我会不会后悔到,想弄死自己呢。

    陈实,你知道吗?我总是打着恨她的名义,别扭的很想她。

    我知道的,您很多次发火,为什么夫人不回来看孩子,其实就是想见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