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法国人喜欢吃蜗牛,所以他们很洋气。

    为了让准备出国留学的小儿子更洋气些,婆婆顿顿给他煮蜗牛吃。

    她下雨后跑去公园捡大蜗牛,说这样可以省不少钱。

    我劝说了她无数次,路边的蜗牛寄生虫太多,吃了容易生病感染。

    婆婆却朝我吐口水,说我就是嫉妒她儿子能出国成为人上人。终于,小叔子确诊了嗜酸性脑膜炎,高烧不退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婆婆恨毒了我,趁我不备时把我和襁褓中的女儿推下了楼。

    我和一岁的女儿倒在了无人的楼梯间,慢慢血流而亡。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婆婆去公园捡蜗牛那天。

    1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婆婆李秀兰把哭闹不停的女儿重重扔在了床上。

    孩子一口气没上来,口水呛住了喉咙剧烈地咳嗽着。

    李秀兰嫌弃地啐了一口:“生病了就不想带孩子,这赔钱货我可没时间带,我要去给我儿子捡蜗牛了。”

    窗外是雨后初晴的天,李秀兰已经穿戴好了帽子和雨靴。

    今天是她为宝贝小儿子捡大蜗牛吃的日子!

    我居然活了过来?

    我忙抱起哭得脸色涨红的女儿,心疼的同时也庆幸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前世我因为发烧卧床不起,让婆婆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谁知她却把一岁大的孩子放在了厅,自己跑去公园捡蜗牛了。

    等我出房间时,才看到女儿从沙发跌了下来,额头上摔了一个老大的包。

    我瞥了眼李秀兰全副武装的模样,并没有像前世那般阻止她。

    她要捡毒蜗牛那就去捡,反正毒死的也不是我。

    李秀兰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没好气地命令我:“送我去公园,我年纪大了不方便坐公交!”

    她想去市郊的森林公园,说那里的蜗牛又大又新鲜。

    她儿子这种洋气的人,就应该吃高端的大蜗牛。

    我笑了笑:“行,都听你的。”

    我打电话把老公徐志泽叫了回来,让他开车送李秀兰去公园。

    电话里,徐志泽不悦的语气十分明显,并不想让李秀兰再去捡蜗牛吃。

    李秀兰抢过我的手机就破口大骂:“你弟弟以后可是有出息的人,你自己窝囊还想拦着你弟的路,反正今天你不来接我我就不活了!”

    说着,李秀兰就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还不知从哪找来了绳子扬言要上吊。

    我抱住作势要自杀的李秀兰,劝说徐志泽不要忤逆妈妈的话。

    “阿泽,妈想去就让她去,你要懂得心疼弟弟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徐志泽语气明显一顿:“晓婷,你真这样觉得?”

    听到这话,李秀兰挺直了腰板:“你们两口子最好有点眼力见,以后才有你们一口饭吃!”

    我没有反驳,只是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无奈,徐志泽还是带她去了森林公园。

    等她从公园回来时,美滋滋地提了一大袋蜗牛。

    大蜗牛在黑色塑料袋里不断蠕动着,让人止不住头皮发麻。

    我凑过去看,却被李秀兰一把推开:“看什么看,你也配吃这高档玩意?”

    李秀兰宝贝似地护住袋子里的大蜗牛,生怕被我抢了去。

    我神色冷淡地坐回沙发:“这种东西我是不配吃,全家上下只有小浩配得上。”

    李秀兰今天捡回来的可不是普通蜗牛。

    而是网上天天都在科普的外来入侵物种:非洲大蜗牛。

    这种大蜗牛身上携带了许多病毒和寄生虫,稍不注意就会感染。

    但李秀兰偏不信,觉得是医生们想偷偷捡去吃,才告诉大家有寄生虫。

    我把女儿抱远了些,生怕沾上病毒。

    李秀兰扬着下巴,说她小儿子要出国了,需要吃点高档货提前适应国外的生活。

    不过我可没见过哪个外国人天天逮着蜗牛吃!

    2

    徐志浩是李秀兰的小儿子,被李秀兰养得很是蛮横不讲理。

    说是准备出国,其实就是拿着上培训班的钱在外面瞎混。

    当然,这些事我前世不会告诉李秀兰,这一世更不会告诉她。

    儿子都被她给养废了,她还觉得徐志浩是天底下最有出息的人。

    我点点头:“是是是,大蜗牛吃了好,以后小浩就是人上人了!”

    李秀兰提着袋子进了厨房,还给徐志浩打电话炫耀捡到的大蜗牛。

    电话那头的徐志浩还在傻乐,提醒他妈守好蜗牛,不要被我们偷吃了。

    偷吃?他们怎么吃死的还不知道呢!

    李秀兰哼着歌在厨房煮蜗牛,时不时还放些没见过的材料到锅里。

    徐志泽放下车钥匙便想来抱女儿。

    我有些不悦,刻意躲开了他伸来的手:“你还是去帮你妈做饭吧。”

    前世我和女儿被李秀兰推下楼时,徐志泽并不在身边。

    在无人的楼梯间,我抱着女儿逐渐冰冷的身体,自己也慢慢血流而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对他有许多的怨恨和不满。

    如果不是他一味地包容他妈和弟弟,我和女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徐志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晓婷,你别生气。”

    他话还没说完,厨房里就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

    李秀兰手里拿着一个满是黏液的大蜗牛:“什么破烂玩意儿,弄眼睛里好痒!”

    她一只手还拿着菜刀,一看就是砍蜗牛壳时液体不小心溅进了眼睛里。

    她闭着眼,不断冲我和徐志泽咒骂:“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来帮我!”

    我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跺脚乱跳的李秀兰,并不想掺和进去。

    我给徐志泽递过去一副手套:“小心那蜗牛,有很多寄生虫的。”

    徐志泽听话地戴好了手套,拿过李秀兰手中的蜗牛就扔进了垃圾桶。

    “妈,这东西脏得很,让你别弄你偏不听!”

    李秀兰猫着身子趴在水龙头下冲洗眼睛,整个人张牙舞爪的像个老巫婆。

    因为眼睛不舒服,她迁怒到徐志泽身上,狠狠一脚踹向了他的小腿。

    徐志泽敏锐地躲开了,像是有防备了般。

    冲洗了几分钟后,李秀兰的眼睛依旧红得可怕。

    像只杀红了眼的猛兽,恨不得把我和徐志泽生嚼了。

    看到被扔进垃圾桶的蜗牛,李秀兰发疯般来挠徐志泽,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李秀兰红眼瞪着徐志泽:“谁让你扔的?你就是嫉妒小浩,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

    我和徐志泽眼睁睁看着她又从垃圾桶把蜗牛捡了出来。

    洗都没有洗,直接就下了锅。

    徐志泽还想劝说,却被我一把拽出了厨房:“你就算是劝你妈也不会听,他们爱吃就让他们吃呗,怕什么?”

    原以为徐志泽会反驳,毕竟前世他可没少因为这些事和我起争执。

    今天他只是笑着看着我,淡淡说了句:“都听你的。”

    3

    饭桌上,李秀兰把满满一盘蜗牛肉都夹进了徐志浩碗里。

    蜗牛肉上还夹杂着一些泥,让人胃口全无。

    徐志浩吃得很香,恨不得把整个盘子都端到怀里:“妈做的就是好吃,这肉吃起来就是高级!”

    李秀兰带着笑,全然没有注意自己那已经发炎的眼睛。

    这场景我已见怪不怪,徐志泽却还想出言劝阻。

    李秀兰冷笑一声:“怎么,那你是不是嘴馋了想抢你弟弟的蜗牛吃?”

    徐志泽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偏心的家庭,早已习惯了李秀兰的冷言冷语。

    他敛了敛眉,有些不悦地放下筷子。

    徐志浩也在一旁附和:“哥,你要清楚你只是捡来的,和我怎么能比呢?”

    因为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徐志泽忍受了这对母子的多年。

    即便知道李秀兰母子行为粗鄙,也还是忍了下来。

    我握了握徐志泽放在桌下的手:“妈,阿泽不是那个意思,小浩想吃多少都没问题,你们尽管吃。”

    一顿饭下来,徐志浩吃得满嘴是油,却还意犹未尽。

    他用手擦着嘴上的油:“妈,下次换几个花样做,一个做法都快吃腻了。”

    李秀兰高兴地连连说好,仿佛盼着年猪长肉一般开心。

    算下来,徐志浩已经连续吃了快一个月蜗牛。

    虽然还没出什么大问题,但顿顿吃蜗牛让他肉眼可见得蜡黄了不少。

    李秀兰揉着眼睛,宠溺地拍着宝贝儿子的脸:“儿子真有出息,这么多都吃完了,妈下顿再给你多做点。”

    再多吃几顿,徐志浩的命也快交代在他亲妈手上了。

    4

    晚上我去厨房给女儿冲奶粉时,发现李秀兰还在厨房忙活。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一转头,倒把我吓了个半死。

    她的眼睛红肿不堪,眼角甚至还流着一些泛黄的脓水。

    李秀兰并不当回事,处理蜗牛的手时不时还抬起来揉着有些痒的眼睛。

    我不禁蹙了蹙眉:“妈,你真不觉得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本不想提醒,但她那发炎流脓的眼睛我隔老远都能闻到臭味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秀兰却像只炸毛的猫一般冲我龇牙咧嘴。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直接拿起手中的蜗牛就想扔我脸上。

    我微微侧身,躲开向我扔来的黏糊糊的蜗牛。

    李秀兰垮着一张皮肉耷拉的老脸,嘟嘟嚷嚷地暗骂:“我眼睛只是进了点脏东西,你这个黑心肝的就盼着我死!”

    她捡起被扔地上沾满灰尘的蜗牛,忍不住啐了一口。

    口水溅到了蜗牛上,她也没管,直接装进了冷藏袋。

    我还想进去接热水,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冲奶粉用冷水不行吗,这热水我刚烧好,准备给小浩热牛奶用的。”

    李秀兰粗壮的大腿支在门框上,做足了不让我进去的架势。

    看了眼地上堆满的蜗牛,我不由地觉得犯恶心。

    回房间后,我果断让徐志泽买了个饮水机放在主卧。

    现在厨房满是大蜗牛留下的细菌,我用起来都心有余悸。

    李秀兰把蜗牛全处理好冻在了冰箱,没过几天又准备出门去捡蜗牛。

    我不愿意去,她就扯着我的裤腿在小区里哭天喊地,说我虐待婆婆。

    怀中的女儿被李秀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吓得小脸煞白。

    我想都没想,直接当着街坊邻居的面甩了她一巴掌。

    李秀兰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我:“你敢打我?烂心肠的女人,你真敢虐待婆婆?”

    一直以来我对李秀兰都是气气,从没说过半句重话。

    只因她是徐志泽的养母,把我心爱之人抚养成人。

    不过我和徐志泽想尽赡养父母的本分,她却天天想作死。

    我一脚踢开李秀兰,不留一丝情面:“你不该打吗,孩子才多大你就让我带着孩子和你冒雨去捡蜗牛?”

    襁褓中的孩子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让众人都忍不住心疼。

    围观的邻居们风向瞬间变了,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指责李秀兰的不对。

    邻居大婶好言相劝:“那路边的蜗牛不干净,大姐你都不看科普新闻的吗?”

    李秀兰并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说邻居大婶是嫉妒她有个能出国的儿子。

    大婶一急,忍不住就和她对骂起来。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李秀兰会如此不要脸。

    竟当众扒下自己的裤子,说围观的男人占她便宜。

    男人们一哄而散,生怕被这疯婆子缠上。

    我踢了踢半拉着裤子的李秀兰:“这小区到处都是监控,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大婶忍不住吐了口唾沫,不再当好人劝说李秀兰。

    李秀兰骂骂咧咧地提着裤子:“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惹我,我让他们倾家荡产!”

    我没有理她,抱着孩子就上了楼。

    她还是拿着袋子独自去了公园,扬言要整个小区的人都羡慕她。

    看着她走路都不太稳当的样,我知道她的眼睛是越来越严重了。

    徐志泽匆匆赶回家时,女儿已经受了惊吓开始发烧了。

    5

    徐志泽因此和李秀兰大吵一架。

    李秀兰拿出菜刀就要砍徐志泽:“你这身血肉都是我给你的,把肉还了我们才算两清!”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们母子离不开这个养子的扶持和帮助。

    徐志泽冷哼一声:“行,谁怕谁啊!”

    徐志泽今天也是真的生了气,直接拿刀就准备削肉和李秀兰断绝关系。

    李秀兰顿时慌了神,扔了菜刀就跪在地上求徐志泽原谅。

    她儿子还需要徐志泽资助出国。

    现在她自然是不会蠢到和徐志泽彻底闹掰。

    李秀兰抱着徐志泽的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阿泽啊,妈也是一时生气,你别当真啊!”

    说着,李秀兰作势就要开始磕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徐志泽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耸了耸肩:“她是你妈,你自己决定。”

    徐志泽明面上是原谅了李秀兰。

    回房间后,却和我商量过几天就分家,和我搬去新房子单独过日子。

    新房子是我和徐志泽这几年工作攒钱买的。

    李秀兰之前一直想让我们在房产证上加徐志浩的名字,徐志泽都明确拒绝了。

    当时李秀兰好多次想偷房本,都被徐志泽给挡了回去。

    因为这件事,李秀兰记恨上了我,觉得是我挑拨了她和徐志泽的关系。

    我笑了笑:“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志泽这一世异常清醒理智,不会再轻易被李秀兰道德绑架。

    这几天李秀兰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做法,开始给徐志浩做蜗牛刺身。

    她一边片着蜗牛肉,一边骄傲地说:“外国人都是吃生的,只有土包子才吃煮熟的蜗牛肉。”

    黏糊糊的蜗牛刺身被端上桌时,我没有阻止。

    早在一周前我们就和李秀兰母子分开做饭了。

    她和徐志浩吃什么都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看着那黏糊糊的蜗牛刺身,徐志浩到底还是退缩了。

    他犹豫地看了看李秀兰:“妈,这玩意儿真的能生吃吗?”

    李秀兰一面死命揉着眼睛,一面把蜗牛刺身往徐志浩嘴里喂。

    她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仿佛这一盘吃下去她儿子就能得道成仙了。

    蜗牛在冰箱里放过了好几天,连点调味料都没放过就端上了桌。

    我坐在沙发上,瞥眼看着徐志浩时不时干呕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可能是发现了我在偷看他们。

    徐志浩不悦地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到底谁没见过世面,这对母子真的是分不清啊!

    我一脸赔笑地看着徐志浩:“小浩你雅思考过了吗,别到时候饮食都习惯了却出不了国。”

    徐志浩的脸黑了下来,强忍着恶心用手抓起蜗牛刺身就咬牙切齿地啃着。

    他不仅没学雅思,甚至连最基本的中学英语都不会。

    李秀兰却满心以为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出国赚大钱。

    6

    李秀兰朝我吐了口唾沫:“我儿子以后是人上人,到时候有你们腆着脸来抱大腿的时候。”

    我没有反驳,只是冷冷注视着李秀兰发红溃烂的双眼。

    她为了省钱,只去小诊所买了瓶不知是什么名字的药膏。

    我趁她不备时查看过那药瓶,已经过期两年了,她也不当回事。

    半个月过去,她眼睛每天都脓水不断,已经到了影响视觉的地步。

    不过这一世徐志泽倒不再天天围着他妈转,也没有提醒她去看病。

    我也放下了助人情结,不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过几天,我却无意间看到了让人止不住犯呕的一幕。

    因为眼睛模糊不清,李秀兰为了省事直接把蜗牛剁了几刀就端上了桌。

    蜗牛上甚至还残留着泥土和粪便,被切成大块大块的。

    再也没有了一开始做蜗牛刺身时的精致。

    徐志泽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了一嘴:“妈,这也太脏了。”

    李秀兰像个被发现干坏事的人,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懂什么,大蜗牛是绿色食品,不用洗也干净!”

    给她儿子吃的东西都能如此敷衍,看来她最近眼睛是真的难受了。

    我点点头:“行行行,绿色食品,干净得很。”

    只是今天徐志浩还没吃到蜗牛刺身,就出了事。

    徐志浩在外面和人打了架,脑袋被砸了个大窟窿。

    徐志泽把他接回家后,李秀兰心疼坏了,说是需要大补才行。

    我也在一旁附和着:“是是是,小浩这伤确实需要大补啊!”

    原以为是煲了补汤,结果徐志浩一上桌却发现他妈给他做了个蜗牛宴。

    可能是李秀兰的厨艺的确不错。

    一锅蜗牛汤和蜗牛刺身被徐志浩吃得干干净净。

    这满满一桌蜗牛,全是前几天李秀兰摸索着去公园捡的。

    不过我偷偷跟着她去了公园,发现她把工人们扔进垃圾桶的蜗牛也捡了回来。

    有些都已经发臭了,她就像闻不到一般。

    她说大家都是蠢货,不知道大蜗牛的好处才会扔掉。

    我依旧没有反驳,只是竖起大拇指夸她见过世面。

    李秀兰没有一点卫生意识,摸了生蜗牛的手又去摸徐志浩还有些渗血的伤口。

    她眼里全是心疼:“我的乖儿子,上个学怎么还被人打了?那些人都不得好死!”

    她不知道,徐志浩之所以挨打是因为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即便是被打断腿也活该!

    那些蜗牛里有许多的细菌和寄生虫,接触到伤口极容易感染。

    我没有出言阻止,眼睁睁看着蜗牛的黏液糊到了徐志浩的伤口上。

    徐志泽和我一样,也只是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嘴角带着笑,像是主导一切的幕后操手一般,很是满意现在的结果。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身边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

    他不再关心妈妈和弟弟,我甚至觉得他很乐意看到这对母子作死?

    我想向他问清楚,但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询问,隔壁房间就闹翻了天。

    和前世一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这一次,比前世更严重。

    7

    晚饭后没多久,徐志浩开始不断呕吐、恶心的症状。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瘫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秀兰在床边急得团团转,嘴里一直念叨着生病了又要花不少钱。

    徐志泽看了眼吐了一床的徐志浩:“不行就送医院吧。”

    李秀兰拦住徐志泽,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要死的人才去医院,我儿子好得很!”

    老一辈的很多人都忌讳去医院,李秀兰也不例外。

    我拉了拉徐志泽的衣袖:“妈说不送就不送吧,长辈说的话肯定没错。”

    在我的预料之内,徐志泽说送医院只是套话。

    听了我的劝说后,他果断选择和我出了徐志浩的房间。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全然没有一丝心急:“病就病吧,和我们无关。”

    李秀兰不知从哪挖来了一堆泥土,泥土里甚至还混合着细碎的垃圾。

    她摸索着墙壁进了厨房,直接从水龙头那接了一杯水,把泥土放进去搅和着。

    我看戏般靠在门框边询问:“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秀兰白了我一眼,但随即眼睛就流出了血水。

    “关你屁事,这是我在网上看的土方子,专治头疼腹泻。”

    李秀兰很信网上那些假医生的话,偏不信正经的科普。

    即便徐志浩的低哼声没停过,她也只是觉得徐志浩是脑袋破了洞有些疼。

    李秀兰撞开我,端着那杯满是污泥的水进了徐志浩的房间。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李秀兰亲手把那杯污水灌进了徐志浩的嘴里。

    任凭徐志浩怎么挣扎,她都没有手软:“乖儿子,喝了接地气的水,土地菩萨会保佑你的。”

    她抱着痛苦挣扎的儿子,随手把水杯扔到了我手中。

    我低头看去,水杯底部还有几颗玻璃碎渣,也不知道徐志浩刚才喝进去没有。

    我不禁冷笑,李秀兰怎么也想不到,害死她儿子的会是自己。

    整整一晚,隔壁房间都是徐志浩的呕吐声和哼哼声。

    痛苦异常。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秀兰的哀嚎声就响彻了整栋楼。

    等我和徐志泽推开隔壁房门时,才发现李秀兰抱着徐志浩哭得快背过气去。

    徐志浩满脸通红,脑袋上的伤口已经化了脓,糊得满脸都是脓血。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血腥气和呕吐物的臭气。

    李秀兰的脸上留下两条血痕,是哭的时候眼泪划过的印记。

    她狼狈地跪在地上,拽着徐志泽的裤腿:“阿泽啊,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他不知为什么突然严重了。”

    昨晚徐志浩哼哼了一夜,李秀兰都不觉得有问题。

    早上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了,她才意识到严重性。

    徐志泽淡淡地瞥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徐志浩,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只是和上一世一样,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徐志浩得了很严重的嗜酸性脑膜炎,还拖了整整一晚才来。

    让我意外的是,这一世更严重。

    因为他脑袋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严重恶化了。

    医生不悦地训着家属:“患者的伤口怎么会感染,现在病原菌已经彻底进入血液了!”

    李秀兰心虚地躲在我身后,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都怪这烂心肠的,摸了大蜗牛又去摸我儿子的伤口!”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觉得好笑,原来李秀兰也知道问题出在大蜗牛啊?

    医生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了些:“什么大蜗牛?”

    “非洲大蜗牛。”

    我白了眼李秀兰,把李秀兰捡的大蜗牛的照片拿给医生看。

    医生大惊,怒斥李秀兰糊涂,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医生护士们顿时忙翻了天,在急救室抢救了整整七八个小时。

    尽管医生们已经尽力抢救了,终究是无力回天。

    徐志浩高烧一整夜伤了脑子,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李秀兰疯了,在医院拽着医生的腿要说法,大骂是医生故意不救她儿子。

    徐志泽站在我身旁,眼神冷淡地看着撒泼打滚的李秀兰。

    “晓婷,这算是报应了吧?”

    我转头看着面色冷静的徐志泽。

    问出了疑惑好几天的问题:“你也是重生的,对吗?”

    徐志泽笑了笑:“是。”

    8

    前世在我和女儿死后不久,徐志泽也死了。

    因为太过思念我们母女,他终日醉酒逃避现实,在某晚意外出了车祸。

    知道他出车祸后,李秀兰很是开心,巴不得徐志泽赶紧断气。

    在医院的反复催促下,李秀兰带着遗嘱赶到了医院。

    她威胁徐志泽只要签个字,她就说出我和女儿去死的真相。

    徐志浩奄奄一息地卑微乞求着李秀兰,最终在遗嘱上签了字。

    他躺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刻,李秀兰终于说出了真相。

    李秀兰笑得肆意,俯身在徐志泽耳边说了句:“你老婆孩子都是我推下楼的,你现在就去找她们母女团圆吧!”

    李秀兰就像是嗜血的恶魔,即便是在徐志泽死前也不打算让他安心。徐志泽眼角划过一行泪,带着懊悔和恨意咽了气。

    这一世,我恨极了李秀兰母子,徐志泽又何尝不恨?

    重生后的徐志泽和我一样,没有再去劝说李秀兰,而是冷眼旁观。

    终于,我和他等到了今天。

    徐志浩高烧了一整天终于烧傻了。

    李秀兰成为人上人的美梦也瞬间破灭。

    说到此,徐志泽拉着我的手,眉眼带着笑。

    “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和她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和徐志泽携手出了医院,不再去管这对母子的是是非非。

    李秀兰嘶哑着嗓子,怒斥准备出医院的徐志泽:“走什么走,躺病床上快死的是你弟弟,你这辈子都要养着他!”

    徐志泽头也没回,坚定地握紧了我的手迈出了步伐。

    出院后的李秀兰不死心,带着傻儿子找到了我和徐志泽的新家。

    徐志浩痴痴傻傻,整个人就如几岁的孩童般,连地上的垃圾都捡起来吃。

    李秀兰始终觉得是徐志泽欠她的,这辈子也别想还清。

    她瘫坐在家门口,说什么也不走,手里还拿着把水果刀。

    时间一久,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日日撒泼打滚的泼妇。

    而徐志泽,压根没让他们进门。

    只说以后彻底断绝关系,那套老房子就当是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李秀兰现在眼睛已经快彻底瞎了,走路都是靠摸墙贴边。

    为了保证我和女儿的安全,徐志泽连夜带我们又搬了家。

    李秀兰再来蹲我们时,才发现我们早已不见了踪迹。

    她带着自己的傻儿子住在了老房子,伺候完全不能自理的徐志浩。

    徐志泽出于赡养的义务,每个月会给她一点生活费。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徐志泽的亲生爸妈找了过来。

    9

    这时大家才知道,徐志泽并不是孤儿,而是被李秀兰偷走的。

    李秀兰结婚五年没有孩子,整日担心老公不要她。

    于是在某个下午,她偷走了在路边玩耍的,只有两岁的徐志泽。

    谁知徐志泽来徐家的第二年,徐志浩出生了。

    徐志泽瞬间从李秀兰夫妻的心头肉变成了弃如敝履的拖油瓶。

    这二十多年来,徐志泽无数次想过寻找亲生父母,却被李秀兰横加阻拦。

    因为她离不开徐志泽这棵摇钱树,想靠徐志泽给自己养老,供弟弟出国留学。

    警察找到李秀兰时,她还死不认账,坚决说自己是好心收养。

    直到警察拿出当年的证据,李秀兰才败下阵来。

    她跪在徐志泽的亲生父母面前痛哭:“我真的有好好疼爱志泽,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

    我冷笑一声,掀起徐志泽的衣袖露出他满是伤痕的胳膊。

    第一次看到徐志泽身上的伤痕时,我很是震惊,没想到竟会有父母如此狠心。

    李秀兰已经看不清东西,摸索着上前拽住徐志泽的胳膊。

    我一把将她推开,把徐志泽护在身后:“这么多年来你对阿泽非打即骂,你还有脸说是像对亲生的一样?”

    看着旁边还在啃手指头的傻子,我顿时气上心头。

    只是这次我还没动手,徐志泽的亲生父母对着李秀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秀兰的牙齿都被打掉了两颗,嘴里全是血。

    我和徐志泽都没有阻拦,傻了的徐志浩还在旁边不断拍手叫好。

    我笑着看着徐志浩:“好看吗,想不想也去打几下?”

    徐志浩笑得甚是开心,嘴角流着口水:“好啊好啊!”

    他加入了战斗,拳拳到肉把李秀兰打得蜷缩成了球不断求饶。

    等警察再次走进接待室时,才发现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

    李秀兰满脸是血,警察也只是劝说家属冷静些,法律会制裁她。

    最终,李秀兰因为偷盗儿童被判了八年!

    进监狱前,李秀兰哭着拉住徐志泽的裤腿:“小浩是你弟弟啊,你不能不管啊!”

    李秀兰进监狱后,徐志浩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他一个傻子,怎么生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我一脚踢开李秀兰,拉起徐志泽的手就准备走:“弟弟?徐志浩可不是,阿泽不姓徐,他现在姓赵!”

    我们都没有管徐志浩,任由他自生自灭。

    徐志泽的亲生父母是对和蔼可亲的老人,天天抱着宝贝孙女不愿撒手。

    我和徐志泽的工作也逐渐顺风顺水起来。

    在公公婆婆的资助下,我和徐志泽的公司成立了。

    剪彩那天,我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脏得反光的黑色外套。

    没有人照顾徐志浩,他日日游荡在街上,最终成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我看向身边一身笔挺西装的徐志泽:“阿泽,那就是徐志浩的归宿吧。”

    我和徐志泽相视一笑,携手奔赴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