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田武的道心崩了。
“命令,近卫步兵第三联队第一大队再派出两个步兵中队支援两翼阻击阵地,近卫步兵第四联队第三大队断后,其余大队及直属队立即向北突围!”樱田武终于彻底丧失坚守信心,下令突围。
“野战重炮兵第四旅团立即摧毁所有重炮并销毁弹药,不留一门重炮一发炮弹给只那军!”
“哈依!”有栖川隼当即派出传令兵前去给各个大队、直属队及野战重炮兵第四旅团紧急传达向北突围的命令。
生沼吉郎惨然说道:“两所野战医院内的伤员怎么办?”
樱田支队有两所野战医院,而且就在江湾,这两所野战医院一共收治了两千多个重伤员。
本来有五千多伤员。
不过另外三千多个伤员已经送回到了苏州的野战医院,剩下两千多个伤势稍轻的在江湾。
只要给予时间养伤,这两千多个重伤员肯定能够痊愈,归队之后就会成为更出色的老兵。
可现在,怎么带走?
根本没有办法带走!
樱田武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一咬牙,樱田武道:“立即给重伤员分发九七式手雷!”
“哈依!”有栖川隼再次重重顿首,随即亲自带着一队人前去野战医院给伤员分发手雷。
……
这时候,江湾两侧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驻守在侧翼阵地的两个步兵中队,在一团二营以及三营的猛攻之下就快要崩溃。
说到底,侧翼阵地的鬼子无论兵力还是火力都处于绝对劣势,而且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
虽然江湾镇内很快又派来了两个步兵中队,但是没用,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此外还有更麻烦的。
国军的航空队在支援完了镇上的国军之后,又开始把矛头对准了两翼的鬼子,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发起高速俯冲,每次俯冲,都必然会有一发火箭弹从天而降。
……
看到这,远在华懋饭店天台上的洋人公使、大使以及驻华武官纷纷发出惊呼。
刚开始,高崇文和叶同发驾驶的战斗机向着江湾镇上的碉堡工事发起俯冲时,观战的这些洋人还道是偶发事件。
可现在,当战斗机向着江湾镇东西两侧的侧翼阵地发起反复的俯冲射击之时,这些洋人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偶发,而是中国空军与地面部队之间有意识的协同作战。
“上帝,我看见了什么?”
“航空兵与步兵的协同?”
“我的上帝,中国军队竟然在一夜之间学会了步坦协同以及空地协同?难以置信!”
“坦克突击,步坦协同,现在又加上空地协同,也就难怪日军近卫师团在江湾精心构筑的防线会变得跟纸一般脆弱。”
“一场难以置信的战役!”
早在世界大战期间,空军就开始给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对西方各国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冷不丁看到国军祭出这样复杂的战术,还是让人吃惊。
日军更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从战场上就能看得出。
日军这次输得其实很冤。
“日军已经全线溃败了!”洛托夫喟然道,“又一个师团,又一个师团被活阎王吞进肚子里,而且这次被吞掉的还是近卫师团,是日本陆军以及日本蝗族的颜面!”
兰代尔耸了耸肩也说道:“日本人之所以要发起这次战役,最主要还是为了挽回蝗族的颜面,可现在倒好,非但没能挽回颜面,反而丢了更大的脸面,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洛托夫笑道:“那日本人蚀的这把米可有些多。”
“也不一定。”里夫斯冷哼一声说道,“江湾镇跟淞沪市区毕竟有区别,现在日军近卫师团已经全线溃败,我看淞沪警备总团也未必有能力留下他们!”
兰代尔说道:“里夫斯,你担任驻华武官也有一段时间了,光是亲历的淞沪会战就有四次了,到现在还对活阎王还是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里夫斯真没听懂兰代尔的意思。
“我的意思,活阎王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向来就是除恶务尽,不会给人留半点余地!”兰代尔耸了耸肩又道,“所以不动手便罢,可一旦动手,那么日军近卫师团恐怕就只有全军覆灭这一个结局了。”
“说的就好像你有多了解活阎王似的。”里夫斯哂然一笑,脸上神情却变得凝重,日军近卫师团这次也会被全歼吗?
这时候洛托夫忽然说道:“恐怕还不止,不只是近卫师团,另外三个师团没准也会吃个大亏!”
“什么意思?”听到这,兰代尔也是一脸懵逼。
洛托夫说道:“我觉得,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出现严重误判,认为杨树浦、南市尤其是闸北的守备极度空虚,进而同时发起突袭!”
……
借着夜幕的掩护,梁卓越带着八团的第二十二营以及刺刀营悄无声息的进至广肇山庄。
宋满调任机动打击团的团长之后,刺刀营长梁卓越就顺理成章的接替了八团长的职务。
所谓的广肇山庄,并非真的什么山庄,而是指墓园,就是座落在苏州河北的一片墓园。
这片墓园有几公里长,左侧是苏州河,右侧是京沪公路,如果要打伏击,是最理想的战场。
甚至于就连轻重机枪工事都是现成的,重重叠叠的墓碑就是最好的工事。
梁卓越站在墓园的大门口深深的一揖,口中默念道:“为了抗击日寇,不得已搅扰各位清梦,还请列位多多包涵,勿怪!等到打赢了抗战再来给列位敬香、赔罪!”
说完起身,梁卓越再转身猛一挥手,身后列队的两营官兵便有序而安静的进入到墓园。
片刻之后,整个墓园便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如果走近了看,就会发现在那一座座的墓碑后面,正静静的趴着两千多名国军官兵。
还有就是,一百多挺轻机枪重机枪以及一百多具火箭筒也已经架到层层叠叠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