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我只关心眼前的战事。”文韬显然不认同严峻和李当归他们俩所做的关于中华民族的论断。
文韬觉得,就算中华民族能够重回世界之巅,也至少是好几代人之后的事情了。
这也正常,文韬成长的时代跟严峻成长的时代毕竟不同,严峻看到的是蒸蒸日上的新中国,而文韬看到的是个虽然立国不久但却迅速病入膏荒的腐朽的旧中国。
停顿了下,文韬又道:“接着说眼前的战事,今天晚上,咱们要不要继续向鬼子发起夜袭?”
“当然要。”严峻道,“就算不能够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哪怕只是让鬼子精神上受点创伤,消耗一下他们的体力也是极好的。”
停顿了下,严峻又把目光转向周大发,说道:“炮兵团还是不能够闲着,要继续发动夜袭。”
“参谋长,我没问题。”周大发拍拍胸脯说,“关键是你得让侦察营给我提供准确的坐标!”
严峻目光转向夏铁汉。
夏铁汉当即又对身后站着的尚武和陈千钧道:“尚连长,还有小陈,今晚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再让周团长失望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尚武和陈千钧啪的挺身再立正,再然后转身离开,他们得好好合计一下怎样提高夜间侦察的准确性。
目送着尚武两人离开,高崇文忍不住请战道:“参谋长,要不然我们航空队也出去转一转?”
“航空队暂时不用了。”严峻摆了一下手说,“我估计,机场还有车站那边也难得有机会,一个不慎还会有危险,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锻炼新人吧。”
航空队还是规模小了。
趁着鬼子没有防备时,偷袭一下机场、车站、码头甚至野战炮兵阵地还是可以收到奇效的。
可现在鬼子有了防备,战斗机甚至爆击机的这种小规模空袭作用就不大,只能说聊胜于无。
原因也很简单,鬼子只需要对机场、车站、码头甚至于炮兵阵地做一下简单的伪装,就能够让航空队的作战效能下降。
空中侦察局限性太大。
无人飞机的空中侦察都很容易被伪装骗过,更别说战斗机或者轻爆击机这样的固定翼飞机。
之前是鬼子没有经验,所以连着吃了几次大亏,现在鬼子有了经验也学会了伪装,航空队再想搞突袭就没那么容易。
更重要的是,在严峻的预设场景中,高崇文的航空队也不是用来轰炸机场、码头及白天时候的鬼子炮兵阵地等目标。
严峻其实更希望高崇文的航空队能够成为主力团发起夜间反击时的空中支援火力。
九七式战斗机、九七式轻爆击机甚至喷火战斗机毕竟不是真正意义的轰炸机,都是小腿短,要求它们承担远距离轰炸的任务,其实有些勉为其难,效率也不高。
但是用这四架战斗机又或者轻爆击机来担负火力支援任务,却是最合适不过。
不妨想象一下,当某天晚上淞沪警备总团发起反击之时,鬼子的重机枪火力点甚至于炮兵阵地总不能再保持静默了吧?
然后鬼子的重机枪火力点和炮兵阵地只要一开火,所有的伪装也就不复存在,然后立刻就会被在高空中的航空队发现。
然后航空队的战斗机和轻爆击机就可以发起俯冲。
再然后,只需要一发火箭弹就能带走鬼子的一个重机枪火力点又或者一个炮击阵地。
这个作战效能可是要比周大发的炮兵团强太多了。
周大发的炮兵,今后还是留着打击鬼子的步兵吧。
当下严峻又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周文翰还有林泽生给带出来。”
“是!”高崇文啪的立正,再转身离开。
高崇文才刚走,南向的瞭望孔忽然间响起欢呼声,那个声浪,仿佛要把天空都掀掉。
严峻一下就联想到了几万人甚至十万人的体育场,所有观众齐声鼓噪时的震撼音效。
谢晋元、文韬还有李当归的目光便纷纷转向南边。
文韬狞笑着说:“杜老三又对中岛今朝吾行刑了。”
谢晋元叹服道:“杜老三真不愧是专业的刽子手,今天晚上是七晚刑期的第几晚了?”
“今晚已经是第六晚了。”李当归答道,“只剩最后两晚,所以观刑的百姓特别多,苏州河南岸的南苏州路几乎被人潮给挤满,百姓们的热情也比往常格外的高。”
谢晋元便有些担心的道:“严老弟,鬼子炮兵该不会炮击南苏州路吧?这么密集的观刑人群,万一遭到炮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严峻摇摇头说:“不会,鬼子炮兵没这个胆子,他们不敢。”
“不敢?”谢晋元说道,“鬼子连米英两国的炮舰都敢炸,还能不敢炮击公共租界?”
“我说的不是炮击租界。”严峻摇了摇头,又道,“我说的是鬼子炮兵不敢在夜间轻易开炮,因为只要一开炮,就会暴露炮位!”
……
严峻一语中的,樱田武确实没有胆子在夜间开炮。
至少现在不敢。
樱田武沉声道:“诸君,你们说的没错,帝国早晚会跟英法甚至米国开战,但至少现在不会,所以我们樱田支队不能贸然行事。”
丸山政男却不以为然道:“支队长阁下,此前第三飞行团的爆击机在长江上轰炸了米国以及英国的多艘炮舰,甚至还炸沉了一艘,最终不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就算我们炮击公共租界,米国和英国大概率也会隐忍不发。”
“我也支持炮击租界!”生沼吉郎道,“示威还在其次,主要还是为了打击只那人的气焰,不能让他们聚集在苏州河边看猴戏一样看着中岛将军被刽子手活剐!”
“闭嘴!”樱田武可没有李垠那样好欺负,当即训斥道,“这样的意气之争,不会给蝗军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只会暴露炮兵阵地招来祸患,你们是巴不得野战重炮兵第四旅团被只那军摧毁吗?”
“哈依!”生沼吉郎和丸山政男微一顿首,不敢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