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找哪个?”
冈本季正脸色瞬间垮下来,用汉语问道:“你是谁?”
“你甭管老子是谁,你是不是要找这里的日本鬼子?真是不好意思,刚刚被我们杀光了。”
冈本季正便一下把电话挂断。
喜多诚二急声问道:“大使阁下怎么了?”
“樱井公馆已经被只那兵攻占了。”冈本季正说道,“樱井君他们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但愿他们出事之前已经销毁了樱井公馆的全部机密文件,不然的话……”
“大使阁下,这种事情不能心存侥幸。”喜多诚二名义上是日本政府派驻的武官,其实就是外务省的间谍。
同为情报系统的间谍,喜多诚二比冈本季正更加清楚,一旦樱井公馆的机密文件落入敌手,后果极其严重,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导致内务省在淞沪乃至整个中国的情报体系被人连根拔起,这样的后果是他们绝对承担不起的。
“大使阁下,向海军请求战术指导吧!”喜多诚二道,“趁只那军才刚进入樱井公馆不久,立即以舰炮火力摧毁樱井公馆,避免公馆里边的机密文件落入敌手。”
……
副官拿着电报进来时,丰田副武正在跟南云忠一对弈。
长谷川清自沉黄浦江,丰田副武就接替他的位置成了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司令官兼第三舰队司令,而第四舰队司令官则由第八战队司令官南云忠一少将接任。
该说不说,棋道文化在日本还是很流行的,精英阶层大多都会下棋,有不少更是嗜棋成痴。
对于昨天晚上的战况,日本海军全程掌握。
因为日本海军有自己的情报机构,而且还有探空气球,从一百多米高的探空气球上足以看见整个淞沪。
所以丰田副武全程掌握虹口公园、江湾机场以及真如火车站的大概战况,也知道第三师团是在什么时候被全歼。
但是从始至终,丰田副武都只是冷眼旁观。
当然话说回来,丰田副武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顶多就是给某个区域来一波玉石俱焚式的火力覆盖。
但是陆军从始至终没向海军求援,丰田副武也就装不知道。
让他们海军拿热脸去贴陆军马鹿的冷屁股,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接到了冈本季正的电报,丰田副武就不敢像之前那样冷眼旁观,毕竟还涉及到内务省特高课。
刚刚晋升第四舰队司令官的南云忠一也劝说道:“丰田君,樱井公馆是内务省特高课派驻淞沪的机构,一旦出现大规模的泄密,天皇陛下必定也会生气,我们还是出手吧?”
丰田副武便回头冲副官微微颔首。
“哈依!”副官当即便转身离开。
片刻后,包括足柄号、妙高号这两艘上万吨的巡洋舰在内,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的三十多艘大小兵舰便火力全开,对着杨树浦路樱井公馆及附近街区来了一波火力急袭。
樱井公馆所在街区瞬间化为火海。
……
发生在杨树浦的爆炸立刻惊动了严峻他们几个。
陈千钧很快从楼顶天台下来报告:“鬼子海军刚刚炮击了杨树浦路东首的一个街区,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樱井公馆。”
“糟糕!”谢晋元便眉头一皱说,“还有十几个营在扫荡杨树浦区,鬼子海军的这波火力急袭不会造成大量伤亡吧?”
严峻也是心头一凛,鬼子海军发动这么大规模的火力急袭,参与扫荡的部队肯定有伤亡,但是伤亡数字应该不会大,毕竟炮火的覆盖范围只有一个街区而已。
严峻担心的是杨诚那拨人的安全。
刚才伍杰带着朱胜忠营出发之时,严峻可是看见杨诚也带着他的人跟着去了,去做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奔着樱井公馆这样的鬼子特务机关而去的,这属于隐秘战线的较量。
只不过担心也没用,但愿不会有事。
严峻现在反而更担心日本海军会扩大报复范围。
当下严峻又吩咐陈千钧:“阿钧,赶紧把无人机收回来吧,万一鬼子海军突然对闸北来一波火力急袭,就追悔莫及。”
“是!”陈千钧应一声,赶紧回天台收回侦察机。
谢晋元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然把那十几个营撤回来?”
严峻道:“撤不回来的,那十几个营已经杀红眼,这个时候就是天王老子的命令也不会服从。”
“怪我。”谢晋元便有些愧疚的道。
“老弟,我得向你检讨,这个事情是我大意了,之前半个多月我只顾着给他们改善伙食,强壮体魄,却忽略了要整肃军纪,以致于出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丢死个人。”
“团长,这事不怪你。”严峻道,“毕竟在正丰街的兵营里又没有发生过这种烂事,所以很难预见到。”
“不是。”谢晋元却很诚恳的说道,“其实早就有老兵向我提出来要找暗娼,有些老兵就是管不住裤带,兜里有几个钱,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就想着找女人,当时被我狠狠的训了一通,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提起,我就没放心上,大意了啊。”
“团长,你就是想到了也没什么用,该出还是得出。”严峻哂然一笑又说道,“再说这事未必就是坏事。”
“嗯啊?”谢晋元闻言便神情一动。
文韬也反应过来:“借机整肃军纪?”
“对!”严峻道,“正好抓几个典型,整肃一下军纪,不然这三万多归队老兵就是一盘散沙,打不了硬仗!”
……
严峻的判断很准。
确实是一盘散沙,也就是打打顺风仗。
鬼子海军的炮弹一落下,正在樱井公馆附近扫荡的一个营顷刻间土崩瓦解,跑得比兔子还快。
遇到逆行的朱胜忠营还不忘大声招呼。
“喂,你们哪个营的啦?别往前去啦,会死人的啦。”
“小鬼子的舰炮火力太猛啦,去了肯定成炮灰的啦,而且那一片都被炸成废墟啦,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