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冈本季正到底是个外交官,平时跟人打惯嘴仗,所以很善于发现对方的死穴并且揪住穷追猛打。
里夫斯的死穴无疑就是索菲娅。
当下冈本季正黑着脸说道:“里夫斯少校,我听说,索菲娅小姐八点之前就已经去了四行仓库,而且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不回租界了。”
“喔特?”里夫斯的脸色果然一下板下来。
索菲娅这朵法兰西鸢尾花,我最心爱的法兰西鸢尾,难道真的要被一只低贱的黄皮猴子摘走吗?
冈本季正却紧接着又给了里夫斯致命一击。
“里夫斯少校,据说索菲娅的花红已经涨到了五千英镑?而且一直存在你那?我想该拿出来了。”
“冈本,法克尤!法克尤!”里夫斯这下直接破防。
人世间最窝火的事莫过于此,心爱的姑娘被人睡了,自己却还得掏钱给对方。
“里夫斯,英国佬,我也法克尤!”冈本季正可不会让着里夫斯这个英国武官,当即不气的怼回去。
里夫斯自然也不会让着冈本季正。
当下两人便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可笑的是,旁边的人居然也不来劝架。
兰代尔甚至开起了盘口,赌两人谁能赢?
就在一众洋人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扭打时,江湾机场方向却再次发生巨大的殉爆。
“哦卖糕!”
“又爆炸了!”
“不出意外,又有一个飞行中队完蛋了。”
“日军第三飞行团总共也才三个中队吧?已经炸了两个中队,就只剩一个中队了,上帝保佑。”
……
第三飞行团的三个中队确实已经炸了俩。
到这个时候,沈阳率领的四个营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江湾机场,但即便如此,沈阳也不打算留下战斗机。
当年东北军也曾有一支空军,东三省沦陷后,这支空军的二百六十架各式战斗机全部便宜了鬼子。
所以留着这些战斗机最后也只能够还给鬼子。
于是沈阳便果断命令栾瞎子炸毁这些战斗机。
“瞎子,再来一发!打最中间的那架战斗机!”
“好嘞!”栾瞎子答应一声,又大喝道,“我是谁,火箭弹!”
搁以往,年轻人肯定第一时间上前供弹,然而这次却是例外,那个年轻人居然站着没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停机坪,确切说是看着停机坪上面的战斗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见年轻人没有反应,栾瞎子又吼了几声。
“我是谁?我是谁!狗日的磨蹭什么呢?”
然而年轻人却依然没有反应,依然在那里发呆。
这下连沈阳也发现了不对劲,皱眉问道:“我是谁,你咋嘞?你狗日的是不是想起啥了?我是谁?”
然而年轻人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沈阳正要上前询问,头顶骤然响起飞机引擎的轰鸣,而且还是很低的飞行高度,几乎是贴着他们头顶。
……
好家伙的,敢情是岩本彻三这个小鬼子。
这小鬼子原本都已经驾驶战斗机飞远了,可是飞到浦东上空之后却又猛然想起,不能把江湾机场的侦察机还有战斗机留给国军,所以又折返了回来,准备炸掉机场上的所有飞机。
俯冲,再然后投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红光一闪,一架战斗机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接着,航空炸弹的爆炸就引发了这架战斗机的殉爆。
超过四百升燃油以及四枚25公斤级航空炸弹的殉爆,那爆炸的当量和威力就要强大得多。
尤其是那四百升燃油带着烈焰飞溅四射,一下就点燃了周围的多架战斗机,这些战斗机很快也跟着起火燃烧。
烈焰产生的高温炙烤着油箱,很快发生殉爆。
不过,对面距离稍远些的五架战斗机并没有被波及。
因为这五架战斗机跟对面六架战斗机中间缺了一架,就是被岩本彻三开走的那架战斗机,由于距离隔得远就没有被波及。
但是,问题并不大,无非就是多发动一次俯冲轰炸。
在发动第二次俯冲轰炸之前,岩本彻三甚至还对机场内的国军来了波扫射,先拿中国军人消消火。
不能让这些中国人太过得意。
伴随着岩本彻三的俯冲扫射,两道耀眼的火舌便从机场跑道上快速拉过去,老兵瞬间倒下十多个。
“艹,隐蔽!赶紧分散隐蔽!”沈阳赶紧下令隐蔽。
一回头却看到“我是谁”撒开了腿丫子冲向停机枰。
沈阳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跳脚大吼:“我是谁,回来!”
栾瞎子也跟着怒吼:“我是谁,回来,狗日的快回来!会炸!”
然而,“我是谁”却充耳不闻,只顾埋头狂奔,然后很快就冲进了停机坪,并且爬上了一架战斗机。
随即这架战斗机就被发动起来。
……
当岩本彻三驾驶着战斗机再次俯冲下来的时候,“我是谁”驾驶的战斗机已经进入跑道并开始滑跑。
看到有一架战斗机在跑道滑跑,岩本彻三不禁愣了一下。
不过岩本彻三很快就反应过来,驾驶战斗机的是个国军!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是个日军,跑道两侧的国军就不可能看着他驾驶战斗机升空,早就把它给击落。
只不过岩本彻三并没有急着去轰炸这架战斗机。
相比起一架,摧毁剩余四架战斗机显然更重要。
至于国军驾驶的这一架战斗机,就算侥幸升空,岩本彻三也有足够的信心击落它。
……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年轻人不断的询问自己。
双手却没有片刻的停顿,打开各种仪器,给满油,拉操纵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唯独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飞机?
年轻人只是感觉对飞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终于,九七式战斗机的机头猛的向上抬起,那种失重的感觉瞬间将年轻人的身体整个吞噬,但也正是在这一刻,各种记忆片段突然间像潮水般灌入到他的脑海。
“高,崇,文!是你!”
“我是高崇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