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呢?”
“他已经赶回去了。”
“火势控制住了吗?”
“火势应该是控制了,刚才老奴来的时候听衙门里的人说,明火已然灭了,到处都是烟。”
关小筠看了看神志不清的肖云朗,又坐下身吩咐道,“派人继续打探,有了消息赶紧来报。”
一刻钟后有人来报——那民宅确实是吴管事家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也不曾殃及到四邻。只是吴管事的大嫂,也就是吴天的娘不见了。家里的仆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是昏迷的,问来问去也没问出那吴夫人的下落。
关小筠看了一眼仍旧醉着的肖云朗,吩咐方嬷嬷,“好好照顾王爷,我去看看。”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将人吞噬,借着几分月光,关小筠顺着升腾的烟尘,一路追寻着,很快便来到了城西那处民宅。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屋顶上袅袅升起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被烧焦的刺鼻气味。
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一身狼藉,脚步沉重的样子,应该是刚灭完火不久。靠近街面的一间房烧的最为严重,房顶已经烧完了,断壁残垣中,还不时有烧焦的房木掉落。
关小筠第一次见到吴大叔无常惊慌失措,一副无助的样子。他正抓着一个满身脏污的汉子不停的摇着,“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莫名消失了?你是怎么看门的?”
那汉子垂头丧气,一脸懊恼的样子,也不争辩,任吴无常用力摇着,“是我对不起您,是我没看好门。”
吴天从院里出来,看到门口的吴常怔愣片刻,来到两人跟前,“叔叔,你别这样。他也是刚醒过来,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逼问他能问出什么来?”
吴常颓废的放开手,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
吴天拍了拍男人的肩,“达叔,你们也去看看红姑姑和腊梅吧!他们也吓坏了。”
被吴天叫做达叔的汉子,一脸愧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看了看踱着步子的吴常,进院里去了。
“叔叔,娘一向鲜少出门,以她的性子也不会与人交恶,应该不会出事的。”吴天虽然说着安慰吴常的话,其实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关小筠走过来,喊了一声“吴大叔”。
吴常有些讶异,“郡主,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吴常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勉强笑道,“郡主请回吧!王爷今晚喝了不少酒,怕是需要有人照顾。这里的事有我和吴天就够了。”
“吴大叔放心,朗哥哥那里有人照顾。听说吴夫人不见了?我觉得这事可能和慕容倩瑶有关。”
吴常和吴天对视一眼,都没有明白关小筠话里的意思。异口同声问道,“郡主这话什么意思?”
关小筠直接将下午在沁玉阁,偶遇吴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求必应的人,是不是和慕容倩瑶有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吴常爷俩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关小筠,仿佛没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慕容倩瑶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因为在街上被小丫头撞了一下,就放火烧宅子,还把人掳走了?不至于吧!
焦糖匆匆而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点头打过招呼。“公子,的确是慕容家的人将吴夫人掳走了。”
吴常大惊,“他们将人掳到哪里去了?”
吴天“我娘现在哪里?她还好吗?”
关小筠看到二人焦急的样子劝慰,“咱们听焦糖好好说,有了消息事情就好办了。”
吴常恍然道,“对,对对,咱们别打岔,焦糖你快说。”
焦糖点头,娓娓道来——
我得了公子的消息就去问了求必应的人,有人看到火势起来不久,有几个黑衣人从吴家扛了两个麻袋出来,朝城郊的猪头山去了。
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黑衣人都是出自慕容家在青唐的别院,他们袖口上都绣着梅花,那可是慕容家府兵的标志。
其实慕容家在安王来之前一直都把府衙当做他们的别苑。只要来府城,迟了都会宿在府衙里。自从安王来了以后,他们就在西城建了一个青园,作为来府城落脚的地方。慕容倩瑶从家里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青园里。
吴常焦急道,“事不宜迟,快去救人吧。”
焦糖道,“师父先别急,听我说。猪头山虽然不大,但是却有无数条小路通往山里。除了上山砍柴的人走出来的路,还因为猪头山是埋葬亡人的地方,山上有好多地方都是坟堆。青唐府城有一半的亡人,都会埋到猪头山里。从时间上来看,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怕是不好找。而且...而且百姓们都不肯带路,因为天黑之后,山上会时常出现鬼火。”
吴常道,“没事儿,我带人去找。”
“叔叔,我也去。”吴天焦急道。
吴常却一口拒绝,“不行,你在家里等消息,有了消息也好及时通知我。你放心,我会把你娘找回来的。”吴常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吴天也跟着去冒险,若是自己和大嫂不能回来,也能保全吴天。
焦糖又道,“师父也别太忧心,求必应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山脚下。只要吴夫人在猪头山里,咱们定能将她找回来的。”
很快,所有人马都已准备就绪,时间也来到了亥时。关小筠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凝视着前方漆黑如墨的夜色。她的目光越过前方的猪头山,那座山宛如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静静地卧躺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下。周围的村落一片寂静,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吠传出。
当他们接近山脚下时,果然看到了点点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这些火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给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感觉。随着距离的拉近,火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头皮阵阵发麻。
关小筠自己知道,那些不过是尸骨腐败之后分解出来的磷。而磷的燃点极低,哪怕是一阵风吹过,只要是磷含量够高的地方,就会产生自燃现象,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