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过去了三个月,此时已然到了三伏天的季节,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平日太阳总是异常毒辣,今日下午却一反常态,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想到现在正是晚荷开得正盛之时,王嬷嬷只是稍稍提议一下,玉珠当即让人带着摇椅,去到一旁院子赏湖中的晚荷。
她躺在摇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开得正盛的晚荷,雨水拍打在荷叶上,化作一粒粒分明的水珠又迅速滑落。
品着香茶,偶尔撒一把鱼食丢进去,不时跟一旁的王嬷嬷以及春儿说两句话。忽然凉亭外头一阵喧哗,众人齐声喊着国公爷,声音中更是掩饰不住的喜气。
玉珠心里一惊,连忙跳下摇椅,才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
两人近两月没见,三月前,江南发生洪灾,连续一个月不间断下着暴雨,江南那边的官员,拿了赈灾的银子却都装进了自己口袋,不止不赈灾,甚至瞒报受灾情况。
直到逃难的灾民到了京城,京城才知道江南的情况竟然如此严峻。
当即官家就派人去了江南赈灾,恰好谢宴周的上峰林大人是官家的心腹之一,而林大人又比较看好谢宴周,所以就带着他过去了。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玉珠担心不已,那时谢宴周的伤才刚好,就要长途奔波劳累,去赈灾随便想想都不是什么好做的活计。
谢宴周本来已然做好她会抱着自己大哭一场的场景,她现在就是这个性子,随便磕碰一下跟他说的时候都委屈得直落泪。
可是这次前去赈灾的前夕,她却只叮嘱他一定要回来。
离得近了,玉珠才发现他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颇有几分不修边幅的意味,整个人还黑了一圈,但是看起来更为干练。
前几个月还是面冠如玉的世家子,现在较之以往的贵气沉稳,却多了几分干练和沧桑。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宴周倒是没想到自家夫人两个月没见,第一眼看到他竟然是笑弯了腰,他无措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什么问题。
去江南赈灾,那边情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没日没夜忙个不停,确实不像在府中有时间打理。但昨晚在驿站时,他还特意沐浴更衣过的。
他想着抱着她去房间说说悄悄话,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但看她笑得不能自持,又担心突然抱她容易笑岔气,只能无奈的看着,等她平复些。
玉珠眼尾都笑出了泪花,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抬眸便是他打趣的眼神,他微微歪头看着她说道。
“娇娇,你这是对为夫不满吗?”
“不是,我是觉着夫君更有男子气概了。”
“这样啊!”
“是的。”
两人正欲说点什么,一旁的仆妇已经跑了过来,说道。
“国公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刚刚听说你回来,让你去东院一趟。”
按理来说,谢宴周出远门刚回来,确实应该先去拜见长辈,玉珠还以为他已然去过了,没想到他回来先来的自己这边。
“夫君,你先去婆母那边,我回房等你。”
谢宴周看了一眼玉珠,知道还是先去祖母以及母亲那边为好,不然到时被有些人一说,不知又传出个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而且他私心里,不希望他母亲在心里对玉珠有隔阂,玉珠是做媳妇的,若真的闹起来,总是对她不利。
“好,那你先回房,我等会再回来。”
“那我让仆妇们备好热水,等会你回来刚好可以沐浴解乏。”
“嗯!”
…………
看到谢宴周的背影,王嬷嬷有些不满,年轻夫妻小别胜新婚,哪有长辈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反倒去打扰的。人家老夫人都没有发过话。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玉珠回了霜华院。
玉珠倒是无所谓,反正谢宴周回来就好,看到他平平安安回来,才是让她觉得最满意的事。至于被婆母请过去这个事,她根本不在意,只要不是被妾室请走就好了。
谢宴周给她的太多,她只想独占他,没办法将他分享给任何人。
而且她一个做儿媳的,本来天生就处于劣势,难道这个时候她还要装柔弱让谢宴周留下来陪着她,这肯定是万万不行的,且不说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玉珠也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的蠢事。
夫妻关系,或许某一日会破裂,但人家母子血脉相连,却不是可以轻易斩断的。
…………
谢宴周到东院时,天色已然擦黑,雨也停了下来。
今日本来下午才回,去老夫人那边,老夫人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好一会,见他只是消瘦了些,黑了些,老夫人才放下心来。
还未到门口,远远东院的人瞧见谢宴周便进去报信。
等谢宴周到院子门口时,贺氏已然被丫鬟搀扶着迎了上来。还未正眼看上谢宴周一眼,贺氏哽咽的声音便已传来。
“宴周,我的儿,你受苦了。”
谢宴周有些无奈,他娘总是这样,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出于孝道,他还是给贺氏行礼问安。
“母亲,孩儿不孝,这次离家这样久,让母亲担忧了!”
“你也知道母亲担忧你,平日连觉都睡不好,回来了也不先来看看母亲。”
这一声声责怪谢宴周以前会温声安抚,可是经历上次的事,他心中却难免有几分隔阂。
见他不语,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打圆场。
“夫人,快让国公爷先进去,这外头天色都黑了,先用饭吧!国公爷一路奔波劳累,想必一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