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他有心,也笑盈盈的接下,又促狭一般的说道。
“顾郎君,你且等等,我让玉珠过来,这礼物你还是亲自交给她为好。”
说着便让一旁的小丫鬟去喊玉珠,她并没有看到顾骁一闪而过不自在的眼神,他眼中并无欣喜,只是觉得自己今日应该过来。
玉珠正在院中看着话本,王嬷嬷在一旁为她缝制衣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经过这几年跟着柳夫子读书,她日常看话本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偶尔遇到一个晦涩些的词,她就忽略过去,也无甚影响,日子也算过得舒适。
前几日的事虽然介怀,但现在也没有法子解决,只能等下次见到顾家郎君,跟他聊聊,问问他的想法。
如若顾家郎君对他那表妹确实有情,那就算了,前世阴影太大,这一世,绝不能再找一个喜欢表妹或者有纳妾想法的男子。
如若没有,自己也不能放弃一个这样好的男子。
成婚后还有千难万难,如嬷嬷所说,自己不能刚遇到一点小事就退缩,要想办法去解决。正想着事,春儿掀开门帘,原来是徐氏身边的小丫鬟过来了。
小丫鬟进门后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女娘,顾家人过来了,现在正在主屋正厅,夫人说喊您去见见。”
“啊!顾郎君怎么突然过来了,夫人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我过去。”玉珠语气惊讶,手中的话本也放了下来。
“顾郎君等会便要走了,夫人说他带来礼物,让您亲自拿一下。”
玉珠和王嬷嬷对视一眼,连忙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和你一块过去。”
……
玉珠到时,徐氏已经找了个要蹩脚的理由先离开了。
顾骁正坐在圈椅上,一言不发,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玉珠自廊下朝着梧桐院的正厅走去,远远便看到了一身官服利落干净的顾骁,并没看清他的神情。
她心中带着几分欢喜,想到顾骁特意过来,应当也是对她上心。
顾骁看到她来,看着她一如既往娇美的面庞,眸色有些复杂,不复以往。但还是马上转变了情绪。
“顾公子。”
“我今日来,是想和你道歉,前几日一事,实在是我表妹有些冒昧了。”
玉珠心中惴惴不安,一下子竟然听不出他语气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公子,无事的。”
“前几日她和我说,希望你不要介怀。不过你往后见她的机会也极少,我舅舅舅母早就为她在挑选夫婿了。”
说到这里,顾骁心里一松,好像多日压在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又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玉珠却以为他是在安抚她,他能做到这一步,她心中也是满意的。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意义,她不想话题再围着她不喜欢的人转,便说道。
“顾公子,你是刚刚下值吗?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今日我过来,是想将这几日在街上买的小物件送你,我平日不太买这些,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说着,顾骁将带来的盒子递了过去,终究是未成婚的男女,二人又说了几句,顾骁便起身告辞了。
玉珠看着顾骁的背影,心中既开心他能特意来解释,说明他心里在意自己的感受。又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了无形的隔阂,顾骁好像不似上次见面那样欢喜。
回到院子,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糖葫芦、糕点、面人各种小物件,一看便知,都是花了心思的。
她心里那些怀疑便又消散,只心中泛着甜,王嬷嬷见状也打趣道。
“娇娇,下次见到顾郎君,定要将上次的荷包给他。”
……
过了半月,便是老夫人的生日。
定国公府早早就开始准备,处处张灯结彩、府中下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幸亏宴会在老夫人的北院举办,即使这样,徐氏还是日日忙到深夜。
府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玉珠她们,每日还是按时去学堂。
只不过最近玉珠瞧着谢琰好像也忙碌了起来,她琢磨着,应该是过几个月便要科考了,她们这边还是五日布置一次课业,谢琰他们那边已经是每日要写一篇文章了。
周夫子看着谢琰他们的文章,越看越满意,这些学生他最喜欢谢宴周和谢琰,若说小公爷谢宴周他是放心的,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谢琰。
这日课后,周夫子将谢琰留了下来。
他坐在桌案后,看着他写的文章,心中赞叹。若说平日谢琰只出了三分力,最近便是十分。
谢琰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一如往日一般。
“我今日将你留下,是有话想和你说。”
“夫子请讲。”他躬身行礼道。
周夫子看他还是这样寡言少语,心中叹息这以后怎么和同僚相处,想到这里,他低低叹了口气。
“你与小公爷都是我的学生,你们两个的才学也不相上下,都是有天赋、悟性极佳又勤恳努力的性子。眼看着就要科考,你们肯定榜首有名,这些毋庸置疑。”
“谢琰惭愧,并不如夫子说的那么好。”
“可是对你,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小公爷虽为人倨傲但也圆滑,你却……。官场上腌臢事实在太多,我竟不知如何教你。”
说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的学生,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往下说。
“夫子,我会活着的。”
周夫子一惊,竟丝毫不知谢琰何时心态变了,往日他便是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他只凭着自己心中的一口气,可是今日,竟这样说。
“我知晓了,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且回去吧!”
看着谢琰的背影,周夫子有些怔愣。
第一次见谢琰,便感觉往后他在朝堂上会是个特殊的存在,人往往都有软肋,或坚守着什么,或为家族利益,或想着为朝堂尽忠,或千古留名。
众人都被这些推着往前走,形成一个一个的圈子,忠臣、纯臣、奸臣。
谢琰却游离在外,他什么也没有,又极其聪慧,且什么都不在乎,孑然一人。这样的人在朝堂,才是最不可控的。但谢琰始终是他的学生,他怕他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