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国之君,他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情绪。
庆和帝微微侧头,随即跟太后笑着说了声。“母后,国公府那边请周大人过去就请吧!她们那边确实无人教导年轻的一辈。”
“说起来,国公爷也是不错的,只不过为救儿臣没了,实在可惜。”
说完这句,母子两人又沉默了。太后心善,本来今日就多了几分惆怅,庆和帝想起故人,也难免有几分分心。
母子两人聊了两句,庆和帝便借机先回去看奏折了。
太后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心中突然觉着那背影有些落寞。自己儿子虽贵为天子,在位几十年,可是他可能很多东西也无法顾全,甚至他不敢深想。
她忽然记起先帝说的,拥有天下,便是会失去一些,这是应该的。
几日后便是中秋,按照往常一样,太后在宫中设宴。庆和帝晚些时候也去捧场喝了几杯,说了几句场面话,却无意中看到下边靠边坐着的女子。
她隐在人群中,容貌并不算特别出众,可是只一眼,便让庆和帝心跳微微漏了半拍。她似故人让人安心,却又不似故人。她身上有着更强的生机。
他微微愣神,恍恍惚惚的就让身旁内侍去打听,不一会儿便得到回复。
内侍王允微微倾身低头附在他耳侧说道。“回官家,是屈家嫡二子的女眷,名为谢楚玉。”
“是不是将她唤来?”
庆和帝低头看着眼前的酒杯,沉默良久,复又端起酒杯,指尖微颤,杯中的酒也溢出了几滴,他沉声道。
“不用。”而后向太后请辞。
太后也不阻拦,见庆和帝喝了酒,只让内侍小心伺候着。
另一边,楚玉在席间才喝了几杯,便微微有了醉意。她今日是被婆母喊来的,原本不想来,想去国公府看母亲,大半年没回去了,却还是被叫过来了。
作为媳妇,她不敢忤逆婆母,不过哪家都是这样的,她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夫君太过软弱无主见,眼看着才成婚两年,妾室便抬进来了几个,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平日总安慰着自己,谁家没抬进几个妾室通房,有些贵女婚后有孕,还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开脸固宠。她夫君愿意听她的,很少去妾室那边,已然算好的了。
可是她总觉得不欢喜,心里堵。喝了几杯心中愈加烦闷,便向婆母请辞去外边走走。
夜凉如水,楚玉低头慢慢走着,只身来到宴席外的花园。她看着空中的圆月,想到婚后碰到的这些烦心事,越发想念国公府的母亲。
她知在宫内便要小心,也不敢走远,就在花园中走一走。
中秋的月亮格外圆,月色铺满大地,配着宫灯溢出的暖黄色灯光,整个花园神秘又让人想肆意些。
楚玉兴致也被勾了起来,似乎是喝醉了,她带着难得的玩闹之心,低头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
一旁的庆和坐在暗处,带着笑意看着不远处灵动的女子。他刚刚出了太后宴会,想到故人有些心中苦涩,便打算自己随便走走,顺便醒醒酒。
他记忆中的故人,并没有这样灵动。可他想着,如果她在的话,开心的时候也必然是这副模样。
楚玉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只离庆和帝几步远,这时她才看到阴影处有人,顿时后颈一凉。
可是刚刚的酒后劲有些大,她眼前的事物都变得迷蒙起来,仔细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刚刚来过的庆和帝。
“官家。”
她吓得连忙要行礼,庆和帝见她有些摇晃,从阴影中过来,想扶她别摔倒。
比摔倒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楚玉一蹲下,腿却不听使唤一般,人直直朝前跪了下去。
恰巧庆和帝向前搀扶她,还没来得及扶住,她的鼻子便重重的磕碰到庆和帝的某处,脸也撞到了他坚实得大腿。
疼得两人都齐声嘶了口气,楚玉瞬间酒醒。
庆和帝也放开手,他疼得微微皱眉。却见楚玉还低头跪坐在原处,刚刚一撞,发钗都歪了,身着藕色轻纱薄衫,在月色下格外可怜又动人。
楚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刚刚被撞得鼻尖红透,现在更是火烧般的疼,脸上也遭了罪。
她成婚近两年,又不是无知妇人。哪里不知道刚刚撞到了什么,她都这样疼那官家不得疼成什么样。
到时官家不得将她训斥一番,这种原因到时她哪里有容身之地。
顾不得鼻子和脸部的疼痛,她吓得瑟瑟发抖。心中千转百回,想着最好现在求个恩典回国公府青灯古佛长伴一生,至少娘亲在那里。
她正想着措辞,要怎么为自己求情才好,可以顾及国公府和屈家的脸面。又听到一旁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来人可能是几个。
这如果被人看到了哪里还说得清,只会结局更惨。家里兄弟姐妹的婚事可能都要受阻,国公府现在这一辈,就她一人成婚了,这样怎么对得起弟弟妹妹。
想到这里,楚玉顾不得其它,连忙起身拉着庆和帝走到他刚刚站的阴影处后侧。
那处的花丛将近有人高,庆和帝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恼,只静静的跟着她走。
才几步路,两人便到了那处。因着空间狭小,楚玉又害怕,根本不敢将身子露出半点,所以两人贴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