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爷本来要走,看到李婶上门,他又坐下了。
这李老太婆脸皮厚,还不讲理,小夏年轻人脸皮薄,怕是斗不过这老太婆,他得留下来看看。
“小夏,你家有人呢?”
李婶看到了夏明尘,眼睛都直了,这小伙子长得也太好看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亲戚!”
“我是青青的亲叔叔。”
叔侄俩同时回答,夏明尘还特意在叔叔上加重了语气。
刘大爷和李婶都吃了一惊,叔侄俩年纪看着差不多呢。
“我爷爷后娶的夫人比较年轻,我和叔叔年纪一般大。”夏青青笑着解释,还朝夏明尘瞪了眼。
夏明尘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泡脚。
便宜侄女这泡脚的药粉真不错,现在他满身酸疼都没了,还能再走几十个弄堂,回头问问这泡脚药方,索性和生发剂一并生产。
刘大爷和李婶神情了然,心里想的却不一样。
“有钱人就是会享福,八十岁老头还能娶十八岁如夫人!”刘大爷羡慕极了。
“资本家臭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糟蹋年轻姑娘,呸!”李婶十分唾弃。
她把夏德昌想成了霸占民女的黄世仁,夏明尘母亲肯定是被强迫的,否则谁家黄花大姑娘,会心甘情愿嫁给糟老头子啊!
李婶又看了眼夏明尘,越看越喜欢,心里打起了算盘,便问:“小夏,你叔叔有对象了没?”
“有了,我祖父订下的,是香江那边的,和我家是世交。”
夏青青面不改色地扯谎,还朝夏明尘警告地看了眼,让他别乱说话。
李婶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把娘家小侄女介绍给夏明尘呢。
“香江那边的姑娘都是吃资产阶级毒草长大的,思想歪的很,还得是咱们沪城的姑娘好。”
李婶还没死心,只是订了亲事,又没结婚,还有转机嘛。
听说香江那边地上都有钞票捡,侄女要是和夏明尘成了,她这当姑姑的,也能沾光去香江玩了。
“婶子,你有什么事?”
夏青青没接这话,也不想和她废话了,直接问。
“小夏,富强两口子都在你服装厂上班,工资挺高吧?”李婶笑着问。
“他俩都有技术,还都吃苦耐劳,工资确实不低。”
夏青青心里了然,知道李婶的目的了。
“都有一百多一月吧?”李婶追着问。
“具体工资我不清楚,我不管这些的,李婶你问人家工资干嘛?”
夏青青有些不耐烦了,便起身道:“婶子,我厨房煮着东西。”
“等下,我还没说完呢!”
李婶急了,伸手去拽,夏青青避开了,皱眉道:“婶子有事直接说,别转弯抹角的。”
“小夏的时间很宝贵的,有啥事直接说呗,磨磨蹭蹭地憋尿呢!”
刘大爷阴阳怪气地怼了句。
“关你屁事!”
李婶朝他瞪了眼,冲夏青青赔笑道:“小夏,我家老三能不能去你厂里上班?他能吃苦的,还有力气,肯定不比富强差!”
夏青青刚要拒绝,刘大爷抢了先,“你可真敢说,你家老三去小夏厂里上班,不出半个月,小夏厂里的东西肯定全没了,小夏你可别答应!”
李婶在弄堂里之所以人见人厌,除了她自己不做人外,还因为她有个偷鸡摸狗的小儿子。
别的小偷还有点底线,不吃窝边草,这李婶的小儿子,却专吃窝边草,街坊邻居都让他偷遍了,大到电器,小到柴米油盐,除了马桶外,就没有他不偷的。
“刘世美你别胡说八道,我家老三已经浪子回头了,他现在规规矩矩的,咱们弄堂都很久没丢过东西了!”
李婶气坏了,指着刘大爷鼻子骂,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儿子改邪归正了。
“上个礼拜李世仁买的早饭,放在小卖部门口才两分钟,就让你家老三给顺走了,还有王家种门口的葱,一晚上全没了,连根都没了,徐家放门口晾晒的牛皮鞋,天还没黑就没了,结果在隔壁弄堂的修鞋摊找着,修鞋师傅说,是你家老三五块钱卖给他的。”
刘大爷冷笑着举例,都是最近发生的,李婶的小儿子叫朱金海,不过弄堂的人都叫他朱老三,没人叫大名。
朱老三不仅是排行老三,还因为他进过三回局子。
这朱老三原本是有工作的,在机械厂学钳工,可他吃不得一点苦,还没转正呢,就因为偷盗公家财产,给单位开除了,要不是朱老三父亲在厂里有几分面子,厂里肯定要报告公安。
没了工作的朱老三,成了社会混子,成天和一帮不务正业的混混来往,弄堂里的住户们都倒了霉,起初还给朱老三父亲几分面子,没报告公安,后来朱老爷子去世,邻居们忍无可忍,直接报告公安,短短一年内,朱老三就三进宫了。
每次从看守所出来,头几天朱老三还算老实,没多久就故态复萌,甚至更加嚣张,李婶根本管不住他。
夏青青见过朱老三,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这种贼骨头她肯定不会要。
在刘大爷的举例下,李婶的气势一下子散了,她没法反驳,因为都是事实。
“我已经骂过老三了,他会改的!”李婶嗫嚅道。
“你骂了这么多年,他改了没?”
刘大爷冷笑嘲讽,以前老朱在世时,朱老三还稍微有点收敛,现在老朱不在,李婶这个只会宠儿子的,哪里管得住。
李婶嘴唇哆嗦了几下,额前的白发也颤了颤,看起来有些可怜。
“小夏,你给老三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干的,不管干啥都行,他有了正经活,肯定不会再乱来的,我……我求你了!”
李婶苦苦哀求。
“婶子,这个忙我帮不了,如果你儿子诚心想改,可以去摆地摊,没必要去我厂里上班,年糕你拿回去吧,我家没人吃这个。”
夏青青将年糕塞进李婶手里,招朱老三来上班,和招一只硕鼠有什么区别,她可不会滥发好心。
“小夏,都是街坊邻居,你这点忙都不肯帮?”
李婶变了脸色,觉得夏青青太不近人情,富强两夫妻都去上班了,她儿子怎么就不行?
“帮不了,你回去吧!”
夏青青也沉了脸,自己儿子啥德行心里没数?
“你别为难小夏了,你家老三一个贼骨头,哪个单位敢要?街坊邻居又不是爹娘,凭啥接收你儿子!”
刘大爷一点没给李婶留面子,毒舌上线,都不用夏青青开口。
“不帮就不帮,有钱了不起啊,一点情义都不讲,哼!”
李婶立刻变了脸,拿了年糕骂骂咧咧地走了,和之前的可怜模样判若两人。
“等下!”
夏青青叫住了她,走过去,从李婶棉袄里,拿出刘大爷刚送过来的饭盒,刚刚还在桌上,也不知道这李婶是啥时候拿的。
“婶子,这春卷是刘叔送我的,你拿走干什么?”
夏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婶,难怪朱老三会变成贼骨头,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妈,从小耳濡目染,当贼骨头才是正常操作。
“我一时忘了,还以为是我的……还给你!”
李婶干笑了几声,老脸多少有点挂不住,匆匆走了。
“真是为老不尊,朱老三全都是被他妈祸害了,小夏,你可千万别答应!”
刘大爷怕夏青青心软,再三叮嘱。
“我不会答应的,刘叔放心吧!”
夏青青保证,她可没那么容易心软。
送走刘大爷,她去厨房继续煮馄饨,刚煮好,又有人上门了,也是来求工作的,夫妻俩带着女儿,提了不少东西上门。
夏青青见过他们女儿,去年高中毕业,一直待业在家,看起来是个老实姑娘,平时很少出门,街坊里风评很不错。
姑娘叫童晓芳,十八岁,有点坐立不安,衣角都快被她扭成麻花了。
“车间干活很辛苦,经常要加夜班,你女儿吃得消吗?”
“吃得消,我家小芳很能吃苦的,她也很守规矩,绝对不会乱来。”夫妻俩连声保证,还用力捅了下女儿。
“我能吃苦的。”童晓芳大声保证。
她不怕苦,只怕没活干,天天待在家里她都要疯了。
“明天去厂里报道,我会给她找个师傅带,没出师之前都算学徒工,发25块生活费,学徒期间不加夜班,管一顿中饭。”
夏青青同意了,这童晓芳一看就是老实肯干的,厂里就需要这样的职工。
“谢谢,太感谢了,夏厂长你放心,我家晓芳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夫妻俩感激不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算学徒不发工资,他们都乐意,没想到还能发25块,服装厂待遇真不错。
“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是街坊可也得好好干,要是偷懒,或者违反工厂规定,我不会留情面的。”夏青青语气严肃。
“那是肯定的,我们家晓芳肯定好好干,决不会乱来!”
夫妻俩不住保证,童晓芳也保证会好好干,一家三口千恩万谢地走了,那一袋子东西夏青青没要,让他们带回家了。
这一家子条件不好,肉都舍不得吃,这些东西都不便宜,估计都是徐姐那儿买的,可以退回去。
果然,一个小时后,女人提着一袋子东西去小卖部了,也没全退,只退了麦乳精,还有一瓶白酒,另外一包点心留给家里孩子吃。
“晓芳的工作怎么样?”徐姐关心地问。
“小夏答应了,让晓芳明天去报道,还给找个师傅带,出师之前还发生活费,东西也不肯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
女人语气里尽是感激。
“让晓芳好好干,学会一门手艺,以后就不愁了,小夏人好,知道你家生活困难,才不收你的东西。”徐姐劝道。
“我知道的,晓芳肯定会好好干,我家真是遇到贵人了。”
女人喜不自胜,对夏青青也是万分感激。
“你家晓芳去上班的事,别在弄堂里说,李家那老太婆刚刚去找小夏求工作,小夏没答应,要是她知道你家晓芳去上班,肯定会去烦小夏。”
徐姐提点了句,刚刚刘大爷就过来,和她说了李婶的事。
“知道,我肯定不说。”
女人使劲点头,回去她就嘱咐家里人,一个字都不准说。
夏明尘吃了一大碗三鲜馄饨,全身都暖和了,他打趣道:“霉国总统都没你忙。”
“小叔同志,你格局要放大点,霉国总统算个啥!”
夏青青翻了个白眼,前世在监狱里,她经常看报纸,了解了不少时事。
夏青青对一件事印象很深,华夏有一艘货轮,被霉国以运输制造化学武器原料为由,在国际公海上,用军舰和直升机强行逼停,扣留长达三周之久。
经过华夏外交部的斡旋,霉国才同意放行,这件事在国际上影响极大,夏青青在监狱里看报纸,都气了个半死,好想弄死当时的霉国总统。
前世她还和沈秋白讨论过这事,沈秋白说,迟早有一天,华夏会超越霉国,成为世界强国的!
夏青青对此极有信心,霉国都是土匪流氓杂交出来的后代,肯定比不上几千年传承的华夏,现在霉国不过是小人得志,但笑到最后的,肯定是华夏。
夏明尘愣了下,还以夏青青不知道现在的国际关系,便说:“霉国现在可是世界老大。”
“只是暂时的,咱们华夏现在是在休养生息,等养好了,霉国肯定搞不赢我们!”
夏青青见他还半信半疑,便有些恼火,斥道:“你还是不是华夏人?就对咱们自己国家那么没信心?等生发剂出来了,出口欧美必须提价百分之五十!”
“噗”
正在喝茶的夏明尘,差点呛死。
“百分之五十有点多吧?”
“多个屁,他们抢咱们的东西可没手软,博物馆里全是咱们的宝贝,以后咱们生产的成药,凡是出口欧美的,一律提价百分之五十,爱买不买!”
夏青青嗤了声,以后她再搞出美容养身方面的药,就不信老外能忍住不买,赚老外的钱,她可一点都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