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黑了,夏青青他们在镇上招待所住下,她和萧映月一个房间,床铺还算干净,两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
“青青姐,我爸爸和那个马山杏,是不是又生了好几个孩子,所以才不联系我的?”
萧映月幽幽地问。
“别瞎想,就算他有了新家,也不可能不要你的,肯定有内情。”
夏青青睁大眼睛,瞪着灰扑扑的天花板上,肚子好饿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爸爸肯定不会不要我,他肯定有苦衷!”
萧映月语气坚定地自言自语,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夏青青叫了几声,萧映月咕噜了下,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总算睡了,夏青青松了口气,下床到了墙角,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很多吃食,还有煤油炉,她煮了碗鸡蛋面,热腾腾的一碗面进肚,全身都舒服了。
夏青青在空间里洗漱了后,才出了空间,萧映月睡得死死的,她很快也睡了过去。
“咚”
夏青青做了个梦,梦到她被人追杀,堵在了一处悬崖上,她被逼得跳下悬崖,那种恐惧的失重感,让她惊醒过来。
屁股好痛!
夏青青给痛醒了,才发现自己被萧映月踹下床了。
床上的萧映月四仰八叉地躺着,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床。
气得夏青青一脚将人给踹了进去,空出一半床,她躺回去继续睡。
才刚睡着,又疼醒了,这回是肚子,萧映月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差点把她肠子踢断。
这回她彻底清醒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呼呼大睡的罪魁祸首,好想给这死丫头一巴掌,然后扔到外头睡马路。
第三次被踹下床的夏青青,忍无可忍了,她跑去找前台服务员,重新开了间房,锁上门直接进空间,总算睡了个好觉。
“青青姐,你怎么又去开房了?我早上起来没看到你,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让人给劫了!”
吃早饭时,萧映月还有点委屈,觉得夏青青抛弃了她。
顶着黑眼圈的夏青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就你那睡相,拳打脚踢的,一晚上把我踢下床三回,我敢睡?”
“我睡觉很老实的。”
萧映月不信,她觉得自己睡姿可好了。
夏青青哼了声,懒得和她争。
反正以后吃苦的是萧映月丈夫。
吃过早饭,他们便在镇上的集市找人,饭店老板说,马山杏有四五天没来镇上卖东西了,这两天应该会来。
现在时辰还早,集市的人不多,大都是附近的村民,卖的都是农产品,大枣,干菜,药材等,夏青青对这些药材特别满意,全都买下了。
还买了不少干蘑菇和干野菜,以及大枣,都是沪城买不到的好东西。
快到中午时,远一些的村民都赶来了,集市更热闹了,夏青青买了不少东西,镇上有邮局,她便打包寄回了沪城。
“那个女人就是马山杏!”
林建华拽了饭店老板过来认人,老板朝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了指。
女人很瘦,还有些憔悴,但依然能看出她是个漂亮女人,她穿着旧棉袄,戴了头巾,招呼着买东西的人。
夏青青拉着萧映月走了过去,马山杏卖的是干蘑菇和药材,她见两人衣着时髦,明显是城里人,便热情道:“姑娘想买啥?”
“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夏青青说。
马山杏的东西都很不错,大枣干干净净的,药材也是,这女人给她的感觉还不错,是个老实纯朴的。
“这么多都要?这药你也吃不完啊!”
马山杏吓了一跳,还劝了起来,说药材不能随便吃,买多了浪费。
“我是大夫,多少药材都要。”
夏青青笑着解释,她对马山杏的印象更好了。
马山杏眼睛一亮,激动地问:“姑娘你是大夫?”
“对啊,别看我姐年轻,她的医术可厉害了。”萧映月骄傲道。
“姑娘,这些东西我不要钱,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马山杏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你先说什么事。”
夏青青语气温柔,她直觉和萧志飞有关,难道萧志飞的伤还没好?
“我男人以前摔伤过,忘了好多事,能不能请你给我男人看看,这些东西我不要钱,都给你行不?”
马山杏从身旁的背篓里,又拿出了一大包药材,堆在地上像小山一样。
“他忘了事?是不是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萧映月激动地问。
“大部分都不记得了,还不能想,一想就头疼,大夫,你能治不?”
马山杏希冀地看向夏青青,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尽管夏青青很年轻,可马山杏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个漂亮姑娘,能治好她丈夫。
这些年给丈夫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没有一点效果,丈夫坚决不肯治了,可她坚持要治,总得找回丈夫的身份吧。
万一丈夫家里还有亲人呢,他们得多着急啊!
“我得看看病人,现在说不好。”夏青青温和道。
“我带你们去,他在家呢!”
马山杏高兴极了,激动地收拾东西。
看到夏青青他们的车子,马山杏更有信心了,这些人肯定是城里有大本事的,丈夫的病有希望了!
马山杏住在羊岭村,离镇上有三十多里路,她天刚蒙蒙亮就动身,要走好几个小时才能到镇上。
“我男人是小学老师,他文化很高的,写的字也漂亮,还会唱戏呢,我听不懂,但怪好听的。”
一路上,马山杏都在说丈夫,面带笑容,语气骄傲,显然很以丈夫为荣。
“你们有几个孩子?”
萧映月忍不住问。
马山杏面上的笑容凝滞了,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她勉强笑了笑,说道:“没孩子,我生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
萧映月连连道歉,心里很内疚。
她这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呢!
“没事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马山杏没在意,还安慰萧映月,也不知怎的,她看到这漂亮姑娘,就觉得亲切,打从心里喜欢这姑娘。
离镇子越远,风沙越大,车的挡风玻璃上都糊满了沙子,路况也很差,坑坑洼洼的,三十多里的路,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了,我家在山脚下。”
马山杏指着远处的山,笑着说。
车子刚到村口,就引来了一群人,有大人也有小孩,看到车子像看西洋镜一样。
“山杏?你咋坐小汽车回来了?”
村民们看到车上下来的马山杏,一脸惊愕。
“我在镇上碰到的大夫,请回来给新生看病的。”马山杏笑着解释。
新生是她丈夫的名字,他忘了以前叫啥,伤好后,就取名叫马新生。
“你家新生没病没灾的,不就是记不起事嘛,折腾啥呢,净浪费钱!”
说话的大婶双手笼在棉袄袖子里,头上裹着白毛巾,裤口用布带扎得紧紧的。
马山杏笑了笑,没说什么。
村里人都不理解,她花这么多钱给丈夫治病,连她弟弟都说她浪费钱,还说万一丈夫想起以前的事,可能不会要她了。
马山杏也担心过这个,可她还是想治好丈夫,不管丈夫以前是什么情况,她都能接受。
哪怕丈夫以前有妻有子女,她也愿意腾位子,毕竟她生不出孩子,不能耽搁人家。
和丈夫生活的这些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丈夫教她识字,还和她一起做家务,她来例假时,丈夫不让她下水,家务活全都他做。
平时她有个小病啥的,她都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可丈夫却很在意,啥活都不让她干了,只让她休息。
马山杏没文化,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但她知道,丈夫爱护她,关心她,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过,就连亲生父母都没有。
只有丈夫让她感觉到了衿贵。
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幸福地活,而不是像村里其他女人那样,做牛做马不说,还要被男人打骂,生不出儿子还会被所有人嫌弃。
在他们村里,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地位比牲口都不如,牲口还能卖钱,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一文不值!
马山杏领着他们去家里,一路上碰到不少人,都会和她打招呼。
终于到了山脚下,马山杏家的窑洞前,有块很大的空地,晒了不少药材,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给药材翻面。
“新生,我回来了!”
马山杏叫了声,这一刹那间,她像变成了少女,满脸都是幸福,眼角的皱纹都淡了不少。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男人转过了身,微微笑着,虽然上了年纪,可依然很英俊,身姿挺拔,尽管穿着和村民们一样的衣服,可那身气质,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
萧映月看清了男人的脸,泪水夺眶而出,她想叫爸爸,可声音堵在嗓子眼,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萧志飞也看到了她,只觉得很亲切,心里还有点疼,很想给这姑娘擦眼泪。
怎么回事?
“姑娘,是不是沙子迷了眼?”
马山杏有些不安,还有些自责,因为村里风沙太大,怠慢了贵。
“没事,他就是你丈夫吗?”
萧映月擦了眼泪,指着萧志飞问。
马山杏点了点头,笑着说:“是我男人,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课,快进屋喝茶吧!”
萧志飞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映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里也越来越刺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生,这姑娘是城里的大夫,医术很厉害的,我特意请回来给你看看。”马山杏介绍道。
萧志飞却没听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萧映月,忍不住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萧映月再忍不住了,哭着叫道:“爸爸,我是囡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