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冷冷一笑,目光如刀,心中暗忖:“难不成我这穿越生涯注定要与小白花杠上?先是宋母,再来个沈微!可我宋念何时成了纵容小白花的人?”
宋念深吸一口气,决定以最直接的方式回应这场闹剧。
她鼓足气力,用足以响彻云霄的嗓音对着尚在别扭奔跑的沈微喊道:“我清楚得很!赵菀干的那些破事与你无关,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迁怒于你。至于赵队长,我相信他会好好教育晚辈的,对此我毫不担心。”
沈微万万没想到,宋念竟会如此无所顾忌地当众喊出这些话,且那嗓门之大,简直震耳欲聋。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瞬间软如面条,险些把自己绊倒在地。
不待沈微回过神来,宋念已然在后头中气十足地再度喊道:“你自己小心点儿啊!连路都不会走,还说自己无辜?我刚才差点被赵菀推倒都能稳住脚跟呢!”
这一幕令原本还想借机发难的杨大力脸色瞬间铁青,夹烟的手指也不禁微微颤抖。
他甚至不敢侧目去看赵凛此刻的表情,生怕看到那失望与责备的目光。
对于那位无法无天的侄女,杨大力心中暗自发誓:这次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一定!
沈微此刻心中暗自惊异,她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宋念与往昔相比,犹如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
曾经的宋念,温顺如水,柔弱可欺,哪曾有这般令人难以对付的锋芒?沈微原计划利用今日之事,给宋念一个刻骨铭心的下马威,让她在赵凛面前颜面尽失,以此彰显自己才是那位更适合陪伴赵凛、相夫教子的良人。
然而,面对如今的宋念,沈微的如意算盘显然落空了。
沈微狼狈不堪,捂着脸颊,只恨脚下无法生风,逃离这令她尴尬至极的场面。
她已无暇顾及在赵凛面前维持那份端庄淑雅的形象,只求尽快逃离宋念那犀利的目光与嘲讽的话语。
宋念则是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轻轻抬手,优雅地遮挡洒落在脸庞上的阳光,待赵凛与杨大力稳步走来,才缓缓启唇,语调悠然却字字诛心:“身体强壮果真是资本啊,不仅能稳稳站立,逃跑起来简直如疾风一般。不像我,若非反应敏捷,恐怕早已被赵菀推下这陡峭山坡,命悬一线了。”
杨大力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乌云密布,凝重得仿佛能滴下墨来。
他咬牙切齿,却只能强行压抑怒火,因为宋念的指责并非空穴来风,而他作为赵家凹大队的主任,平素里威风八面,此刻却因赵菀的鲁莽行为而颜面扫地。
更让他心焦的是,赵菀作为赤脚大夫的生涯,恐怕也要因今日之事而画上句号。
宋念并非懵懂无知的村姑,她清楚杨大力在赵家凹的权威无人能及,赵凛终究只是过,而她还要在此地继续生活下去。
于是,她适时收起锋芒,言辞间流露出息事宁人的意愿:“主任,对于您的公正严明,我自然深信不疑。”
这句话,既是对杨大力权威的认可,也是对今日冲突的释然,宋念似乎并不打算深究此事。
杨大力闻此言,心中略感宽慰。
他知道,只要宋念不再追究,以赵凛的性情,多半也会就此罢手。
然而,赵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赵凛手中提着两条长板凳,看似随意,话语却直指人心:“赵队长,我知道您对赵菀的父亲有着深深的愧疚之情,一直试图通过补偿赵菀来减轻内心的负罪感。然而,对赵菀的教育绝不能因此而有所松懈,否则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惹出更大的乱子。”
赵凛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如针,直戳杨大力的心病。
杨大力紧绷的面庞几乎扭曲,正欲发作,却听赵凛接着道:“家中之事处理不当,到了部队同样会成为阻碍晋升的绊脚石。家庭矛盾最容易被他人利用,成为攻击的软肋。”
此言一出,杨大力如遭重击,所有的反驳之词瞬间化为无形,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杨大力对赵凛如此恭敬,实则是寄希望于赵凛能在军中照顾其今年新入伍的儿子。
然而,赵凛的话既是一记警钟,也是对杨大力的善意提醒。
杨大力深知,赵凛的前程似锦,若是执意与之交恶,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有个权势在握的亲戚作为后盾,总比孤身一人在社会洪流中挣扎要强得多。
在利益权衡方面,杨大力向来目光敏锐,深思熟虑。
他深知此刻不是与赵凛硬碰硬的时候,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眼中的阴霾逐渐消散。
他掐灭手中的烟蒂,努力调整情绪,尽管内心对赵家的怨恨并未消减,但理智告诉他,此时必须隐忍。
再度面对宋念时,杨大力脸上竟奇迹般地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显得有些牵强:“小菀那丫头,我会亲自严加管教。至于你,若真有本事,成为赤脚大夫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这句话,既是杨大力对宋念的妥协,也是对赵凛警示的回应,更是他在现实压力下的无奈抉择。
宋念的目光轻轻掠过赵凛,继而向杨大力投去一抹温婉的微笑,语气温和却又坚定:“这个话题,我们还是留待以后再议吧。悠悠和春生年纪尚小,正是需要悉心照料的时候。自家的事情都还没理清楚,谈论其他的,确实为时尚早。”
杨大力听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便寻了个恰当的借口,从容地离场而去。
宋念见状,亦放缓了脚步,目光始终留意着远处那两个正嬉戏得忘乎所以的小身影,确认他们仍安然处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便也不急于跟随离去。
“赵队长确实是个人物。”
宋念由衷地赞许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杨大力虽不能被冠以“正人君子”之名,但其品行也绝非蝇营狗苟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