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为不是情绪化的人,喜怒都不会在呈现脸上。
姜渺渺感觉他心情变差了。
她走过去,手搭他胳膊肘上,谄媚地笑了笑。
“今天第一节课结束啦,请陈团长帮忙把我宝座搬回屋子吧~!”
声音故意夹了一下。
说完,姜渺渺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耸一耸肩膀,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好幼稚。
陈聿为低头看姜渺渺,没忍住,手指本能反应地去捏她的脸颊肉。
姜渺渺鼓起腮帮,像只涨起肚子的河豚,咕哝着。
“注意点形象啊。”
姜渺渺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手,拇指和食指故意揪了揪他的手背。
手长好以后就讨嫌了,有事没事就想捏她的脸。
不让捏,就偷偷捏。
一大早起来,趁着她还在睡梦中,搞偷袭!
怀疑脸会被他越捏越大,姜渺渺揪了他几下,掐出几个浅浅的指甲印,就收手赶紧把自己脸蛋揉一揉,搓一搓。
“不准再捏了,万一以后变成包子脸怎么办?”
陈聿为嘴角弯起,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媳妇。”
姜渺渺鄙夷地瞪他一眼,气不顺。
“你可省省吧。”
男人永远无法共情女人怀孕的痛苦。
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慢慢变大,撑开腹部的皮肤,挤压身体器官。
尿频,腰酸背痛,腿脚会肿……
她胖了。
人比以前圆润了。
越来越重的肚子已经让姜渺渺感觉到行动吃力,坐卧不安。
姜渺渺吸了吸鼻子,拿上保温杯,回头叫上还傻兮兮端着个盘子的蒿草。
“蒿草小朋友,交给你小任务,把盘子端回厨房给何阿姨吧。”
“好!”蒿草很高兴,频频点头。
陈聿为望着姜渺渺俏丽的背影,眉头微微拧紧,将躺椅和凳子迅速搬回屋。
厨房里。
何阿姨看见蒿草端盘子进来,连忙接了,冲她摆手。
“盘子给我,你出去吧,厨房油烟重,别把衣服弄脏了。”
蒿草听话,走了。
等她离开厨房后,何阿姨才仔细看盘子里剩下的这块米糕。
晶莹雪白的米糕被人捏过,留了一个黑黄的手指印在上面。
何阿姨皱了皱眉头,太太和先生都是爱干净的,蒿草手小,也不是她。
准是刚才来的那个什么杨营长……
真是的,剩下这一块也不吃完。
哪怕吃不下了,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
何阿姨默默地把米糕用水冲了冲,不嫌弃,两口就吃掉了,省得太太一会儿要拿去喂羊。
*
陈聿为晚饭没有在家吃。
掐着点到杨营长家。
来的人还挺多,都是营级以上的干部。
大家彼此一招呼,用眼神交流,心如明镜。
今晚这顿饭不是什么鸿门宴。
老油条不难缠,听说马上要转业到地方。
现在急着四处奔走,也是想搞好关系,多条人脉。
师长,政委来露了个面,饭吃到一半就走了。
大领导一走,气氛没多久就活络起来了。
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没了顾忌,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
吞云吐雾间,欢声和笑语此起彼伏。
老娘在的时候,杨营长很少请人到家里来吃饭。
因为他老娘不乐意来有人来他家白吃白喝。
对待人,她有一套‘待’经验。
首先,餐桌上的饭菜那必定缺油少肉,让人看了提不起筷子。
紧接着,她会直勾勾盯着人吃饭,劝不走,她就要盯着,盯得人不好意思多吃。
嘴上也没把门,有啥说啥,把人说得再也不来第二回,她会高兴得把这当成好事,常挂在嘴边念叨。
杨营长通常请,是请人到食堂吃。
干部们可以吃小灶,食堂炊事班小灶炒出来的饭菜要比大锅里出来的好吃,油水多。
这回难得请人来家里吃饭,杨营长出手极为阔气,烟都是买的红塔山,没有买大前门。
本来是想买大中华的,杨营长左思右想,抽大中华还是太显摆,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所以换成红塔山。
高档不失体面,还不让人多想。
菜单自然是按照领导的喜好拟定的。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师长口味重,爱吃肉,硬菜就红烧肉和四喜丸子。
政委吃得清淡,香菇冬笋炖老母鸡这道菜料想他一定喜欢。
至于掌勺的人,他也是考虑周到。
他的老妻做饭水准和老娘一个样,上不了台面,自然是做不得这个掌勺。
她孙媳妇厨艺还行,炒小菜可以,但她没有做大菜的经验。
杨营长担心她会出错,所以还是找了手底下朱排长家的媳妇来帮忙。
老妻和孙媳妇一起给她打下手。
早上五点,婆媳俩就起床洗菜。等到朱排长媳妇过来,直接开炒。
两个凉菜,六个热菜,加上一个鸡汤,最后还有红糖糍粑这道点心,总共十个菜。
十全十美!
齐活!
部队里也有派系,杨营长惯会左右奉迎,哪边都没有得罪。
今晚请的人多,借了食堂一个大圆桌,将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他将一些杂物桌椅柜暂时先搬进屋里收起来,才挪出来一条空道。
杨营长一个月的津贴花费出去大半,这钱花得痛快,他一点都没觉得痛心。
有舍才有得。
多条人脉,以后就多条路。
儿子就是靠他会琢磨,才得了份好工作。
领导们手指松一松,随便漏点什么,就够普通人享受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