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渺渺很矜持地坐着,背挺直,等着陈聿为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陈聿为嚼完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碗筷。

    姜渺渺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是味觉失灵了吗?竟然把菜和饭全吃光了!连汤也喝见底了!

    姜渺渺回想这几天和他一起吃饭的场景,后知后觉发现找不出他的偏好。

    食物对他来说仅仅是填饱肚子。

    陈聿为动手收拾起碗盘。

    姜渺渺没他那么好的耐心,憋不住,自己先开口问了。

    “陈聿为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问完,姜渺渺仰着脸观察他。

    陈聿为低头看着她,眼神沉沉,表情有点冷酷。

    姜渺渺感到害怕,怂得缩起肩膀,嗫嚅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只要认错认得快,他的气很快就消了。

    陈聿为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缓和了语气,轻声说:“去把床铺好,我去洗碗。”

    “好!”

    姜渺渺很快察觉到陈聿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一口答应,马上站起来,朝主卧方向走去。

    陈聿为收拾了碗盘,端到厨房清洗,洗完摸出烟盒,到院子里抽烟。

    天上繁星密布,而他一眼也没有瞧过,视线一直望向主卧的窗户。

    帘子拉上了,隐约瞧见一个忙碌的虚影。

    慢慢地抽完了一根烟,陈聿为依旧觉得燥,扯了扯衣领口,解了颗扣子。

    他手指下意识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要点火时,愣了一下,重新放回去。

    身上烟味重,她不会喜欢和他亲近。

    陈聿为自嘲。

    明明她是逢场作戏,视婚姻如儿戏,偏偏他当了真。

    结婚前一晚,泗哥嘲笑他的话言犹在耳。

    自作孽,不可逭。

    主卧里,姜渺渺从行李里翻出棉絮垫被,铺在底层。

    接着,她把行李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只翻出两条颜色鲜艳的印花床单,龙凤呈祥的丝绸被面……

    姜渺渺纳闷不已。

    这不是孟梅丽给她的嫁妆吗?怎么会出现在行李里面。

    孟梅丽硬要给她的,她拿回去就塞进柜子底层里保存好。

    准是陈聿为收拾行李,把它们翻出来的。

    他家的床单被褥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高级货,估计是怕带过来糟蹋了,所以把这些带来用了。

    姜渺渺选了大红色那条印花床单铺上。

    这床单外号叫“国民床单”,四菜一汤的样式,纯棉布料柔软亲肤,吸汗还透气。

    枕头是双人枕,枕套有两个,一个又俗又丑,中间一坨大大的囍字,四周绣着几朵小红花。

    另一个是白色的,上面绣着两条小金鱼,点缀几朵两朵小花。

    姜渺渺依旧选了大红色,先把不喜欢的用坏掉,就可以换新的了。

    她真机智!

    床一铺好,主卧顿时就变喜庆了,像新房。

    姜渺渺伸懒腰看向门口,主卧门没关,迟迟不见有人进来。

    陈聿为洗碗要这么久吗?

    照以往,她要是惹他生气了,天还没黑就被‘收拾’了。

    姜渺渺惴惴不安,就好像头上悬着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刀。

    漱口杯、牙刷、牙膏,洗脸毛巾放脸盆里,端在腰侧出去接水洗漱。

    经过厨房时,特意伸长脖子,仔细瞅两眼。

    咦,人不在!

    姜渺渺惊讶,喊了一声:“陈聿为?”

    没人回应。

    姜渺渺又往院子里找了一圈,他外出都会跟她先说的。

    姜渺渺跑到后院厕所门口,看到里面灯亮着。

    仔细听,能听见水声。

    原来在洗澡。

    姜渺渺转身便回去,她可没有偷窥人洗澡的习惯,不像他。

    在别墅那段日子,经常她洗澡洗到一半,他就进来了。

    锁门没用,他有卫生间门的钥匙。

    姜渺渺在水池边洗漱完,拿洗脚盆接了一盆水,坐在屋檐下玩水。

    自来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很冰凉。

    玩得正开心,突然被人从背后抱起。

    “你干嘛!”

    “为什么接冷水洗脚?锅里明明有热水。”

    陈聿为手掌摸了下她的脚,冷得像冰块。

    “我就想洗冷水。”

    男人刚洗过澡,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他抱她的姿势很怪异,像给小孩把尿。

    姜渺渺往后仰着头,入目先看见他的清晰立体的下颌,视线慢慢往上。

    禁欲系的脸,威严冷肃。

    脸色很不好,眉头锁着,眼神冷冷瞪着她说话语气也变重。

    “你现在贪一时凉快,你想过寒气入体要遭多少罪吗?”

    拜托她可是妖……呃,又忘了,现在是在人的躯壳里。

    那也不怕,有狗逼系统留下来的遗产。

    “不会的,我身体好的很……”姜渺渺在陈聿为冷肃的眼神盯视下,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陈聿为抱她进屋,放到床上,双手揉搓她冰凉的脚丫子,皱眉问:“被子呢?蚊帐怎么没挂上?”

    “……哈……放开……哈哈……我……”

    他掌心很粗糙又热,硬茧磨得她脚痒,姜渺渺挣扎着,控制不住想笑。

    笑声娇俏撩人。

    陈聿为望着她,目光动了动。

    大事不妙!姜渺渺爬着往前逃。

    后颈突然被男人咬住。

    又疼又痒,姜渺渺颤栗着,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说:“我肚子好痛……”

    男人立刻放开她,把她捞进怀里,大掌伸进衣服里,贴在她软乎乎的肚皮上。

    “怎么个痛法?是肠胃痛,还是你例假到了?”

    这边种的辣椒要比江城的辣,她又喜欢吃辣,菜里只放了五个。

    陈聿为担心是放多了,引起她肠胃不适。

    姜渺渺想了想,说肠胃痛,以后吃东西可能会被管控,保险一点还是说:“应该是例假到了。”

    陈聿为去给她拿月事布,要帮她换。

    姜渺渺哪敢让他换啊。

    “我自己来,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已经穿帮了。

    早知道就说肠胃痛。

    姜渺渺头皮发麻:“……”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男人脸都气黑了。

    姜渺渺赶紧抱住他,往他脸上啄了一口,声音裹了蜜似的甜。

    “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不生气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