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渺渺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颤动,清亮纯净的眼睛懵懂地凝视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喝醉了。”陈聿为淡淡道。

    姜渺渺继续装懵:“你醉了,然后在我家休息了一晚上。”

    “我有没有欺负过你?”

    是我先动的手,姜渺渺在心里嘀咕,摇了摇头,“陈团长,您不是那种人。”

    “明天去厂里开结婚介绍信,带上户口本来找我。”

    姜渺渺大惊失色。

    人都要傻掉了。

    卧槽,不是吧!狗逼系统难道还卖假药的?

    “听明白了吗?”他的目光灼灼,犹似有火焰在里面燃烧,目光亮得姜渺渺不敢正眼直视。

    他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啊……呃……”姜渺渺绷不住了,惊慌失措,双脚哆嗦着往后退。

    陈聿为步步逼近,幽深的眼睛逐渐转冷,“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大大的有意见!

    “我不同意!”

    男人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九,姜渺渺踮起脚,勉强才能到他肩膀。

    姜渺渺梗起脖子,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陈团长,你是不是喝醉酒没睡醒?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我,想和我组建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姜渺渺抬起下巴,故作高傲的嫌弃他:“你都三十一岁了,整整大我十一岁。”

    陈聿为眉头一蹙。

    “陈团长,昨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怎么可能做出让我哥蒙羞的丑事。”

    陈聿为听了她的话,说:“跟我来。”

    “去哪里啊?”

    陈聿为没有回答她。

    姜渺渺并不害怕,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他找不到证据的。

    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然而她想错了,她即将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陈聿为把她骗去关起来了。

    关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

    姜渺渺最初进到这间屋子里,非常害怕,哭闹叫嚣,喉咙都干了,也没有人回应。

    恐惧、猜疑、焦虑等多种负面情绪反复出现,姜渺渺蹲在墙角里画圈圈,委屈巴巴落泪,怀疑人生。

    做人太难了,她当初就不该修炼成人,老老实实呆在山里多好,哪里会在这里受窝囊气。

    她没有难过很久,花草树木一生大半时间都在黑暗等待太阳。

    她不怕孤独和寂寞。

    在小黑屋呆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姜渺渺神志很清醒,有人出现,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蹲坐在地上静静地看那人开灯,打开坚硬的铁门进来。

    是个陌生面孔的男人,年纪约在四十左右,长相威严,声音沉厚。

    提前知道所有剧情的姜渺渺,虽然有上帝视角,但不是所有角色都认识。

    “我现在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我。”冰冷的枪口对准姜渺渺的额头,“敢说一句谎话,老子立刻崩了你!”

    姜渺渺小心翼翼点头。

    看她这么乖巧,负责审讯的男人没有耽搁,开始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从哪里来的?”

    “姜渺渺,二十岁,桐乡来的。”

    “代号是多少?”

    “啊?代号?什么代号?”姜渺渺满脸疑惑。

    等等,代号?!她是被当成奸细了吗?

    姜渺渺这才反应过来,男主怀疑她的身份。

    她只能说,不愧是主角,连原主的哥嫂,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没有怀疑过她,他竟然发现不对劲。

    而且他不搞迷信,他直接怀疑她是奸细。

    审讯人声音骤然加重:“说谎,你有代号!”

    “没有,我真的没有……”

    “快说!”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姜渺渺的额头。

    “我没有,你让我这么说嘛!”

    在审讯人的逼视下,姜渺渺开始哭了。

    在年代文里被当成奸细,会吃枪子的。

    “你如果老实交代出你的上级,接头人,我们考虑留你一条性命。”审讯人声音软下来了。

    “我不是特务……我怎么可能是特务!同志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求你们去查清楚,我是叫姜渺渺,土生土长的桐乡人,我哥是受伤退伍的军人姜斌,你们可以叫我哥给我作证明。”

    姜渺渺竭尽全力的在模仿原主。

    审讯人不相信,反复地逼问她,不让她睡觉,闭眼就叫醒。

    正常人在这种拷问下,精神早就崩溃了。

    姜渺渺自认也是个机灵小妖,通过妖精管理局考核的。

    连她也受不了这种拷问,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来历,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我不是人,我是妖……山茶花妖……我今年一百零一岁了,马上就要渡雷劫,有个狗逼系统绑定我,要我去生孩子……我不肯,就捏碎妖丹和它同归于尽了……”

    有人在笑,笑声低沉沙哑。

    姜渺渺很生气,凭什么笑她啊!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姜渺渺很想向他们展示一下,她能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可是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躺在地上,虚弱到手指头都动不了的程度。

    “5月6号的晚上,你和陈聿为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睡了他。”

    话音落下后,气氛突然凝滞,有人的呼吸声变重了。

    “我没说谎,我真的睡了他,一晚上两……不对,是三次。”

    她差点忘了算刚开始那五分钟,后面时间就长了,长到她痛哭跑了几次,次次都被拽住手脚拖回来。

    “他比牲口还猛。”

    “……”

    姜渺渺眼皮动了动,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不知何时起,审讯她的人赫然变成了男主一个人。

    “你既然和他发生了关系,为什么不要他负责,让他娶你?”陈聿为眉头皱紧。

    “会死。”

    “为什么会死?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从他那里拿到了什么重要情报,被人发现就会死?”

    “……我穿成个炮灰……嫁给男主……生下三胞胎就死……”

    姜渺渺说完一个死字,再也没力气开口,昏了过去。

    这一次,不管怎么吵都吵不醒她,即使用凉水泼她也泼不醒了。

    陈聿为抱起脸色惨白的姜渺渺,才感觉她身子冰凉,呼吸微弱到快要消失了。

    陈聿为心里无故慌乱,大步跑出地下室。

    *

    监察办公室内。

    徐主任疲惫地翻看手里的资料报告,他已经看过很多遍,手底的人也实地去取证过,没有异常。

    “脸上没有动刀子整容的痕迹,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物,连江城都没出去过。”

    “聿为,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说实话,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年,什么样的犯人都审过。凭直觉讲,你带来的这个女人,确实是充满了疑点。”

    至纯至净的美貌,如果训练成奸细,施展美人计,十个男人,九个会中招。

    她不够聪明,也不够谨慎,说话真假掺半,破漏百出。

    男人大多数都喜欢不聪明的女人,越笨的女人,他们认为越单纯,好控制,留在身边安全。

    徐主任放下手里的资料报告,“办案子,不能讲直觉,要讲证据。如果光凭怀疑,就给人定罪,岂不是乱套了。”

    “难道泗哥你相信借尸还魂?”

    “放屁!”

    姜渺渺最后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胡话,要是放在前几年,让人听见了,绝对要抓去批斗改造,乱搞封建迷信。

    徐主任骂道:“陈聿为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刚立了功,心态飘了,你如果真怀疑她有问题,应该等她露出马脚,而不是现在就把人给抓来,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打草惊蛇了。”

    “泗哥,我抓她回来,不是一时冲动。”陈聿为平静道:“我怕她跑。”

    “她难道还能飞上天?”

    陈聿为解释不出心底那股微妙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让姜渺渺走,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全。

    徐主任扶了下眼镜,冷冷看着表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说人话。”

    “我会娶她。”陈聿为坦荡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小子啊……”

    徐主任威严板正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气的,抄起报告拍陈聿为的头,“如果她要是没问题呢,是你看走眼,平白无故冤枉一个好姑娘。”

    徐主任最后一天没参与审讯,不知道他的亲表弟和姜渺渺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听到陈聿为说要娶她,只觉得匪夷所思。

    陈聿为淡淡道:“我会为自己犯的错误负责。”

    “婚姻岂是儿戏!”

    徐主任简直快被表弟气出心脏病。

    表弟说他身边出现一个疑似敌国特务,他一听,那还得了,当成个大案子来办,查来查去,毛都没查出一根。

    他看着表弟,阴森森地笑了:“是不是你小子见色起意,对姑娘有意思。姑娘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干脆把人掳回来……”

    “没有。”陈聿为矢口否认。

    徐主任越想越像那回事,他擅长揣摩人心,看人眼光毒辣。

    他这个表弟从小性子就古板,严于律己。幼年失父,遭母抛弃,外祖又被打成资本家。

    他心里有了一道坎,他想像他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所以不组建家庭,拒绝处对象。

    哪怕他外祖家已经平反,摘了帽子,他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些年,亲戚朋友给他介绍的姑娘,原来是一个也没看上。

    现在出现一个他喜欢的,居然把她当特务抓回来审问,简直错得离谱。

    他是头倔驴,一旦他下定决心想做的事,劝阻无用。

    徐主任自然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人。

    “陈聿为你小子最好祈祷你抓回来的是个真特务,要是假的,老子扒了你这身皮,关进监察部里改造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