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特似乎很生气,她周身的可怖气场更甚,吴语杉隐约能看到她身上透出的紫光。
她的双手不断在水晶球上方的空气中画魔法阵,伴随着嘴里念念有词。
她闭起双眼认真感受火焰的温度和精油的香气。
蜡烛噼里啪啦地跳起火星子,溅在吴语杉手背上。
但吴语杉仍旧死死盖住水晶球,她可不想拖后腿。
屋子里的烛光更暗几分,窗外开始狂风大作。
说不担心是假的,吴语杉抬起头看向赫卡特,好在赫卡特的脸上依旧是稳如泰山的神情。
仿佛感应到什么,她睁开双眼,眼神冰冷如一条毒蛇。
然后迅速抓起一旁的羽毛笔和羊皮纸,在上面唰唰唰地画着魔法阵。
越看越不对劲,这魔法阵有点眼熟。
吴语杉歪着脖子使劲辨认。
随着赫卡特的手速越来越快,吴语杉的脸色也越来越惊骇。
镜子、交叉的两把手半剑、手半剑上的藤蔓和荆棘、下方熊熊燃烧的烈火、滴入火中鲜血。
上方的woman和下方的witch,这不是她们的徽章吗!
吴语杉因太过惊讶闪到脖子,只能歪着脑袋问赫卡特:“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徽章的?你联系上希尔德了对不对?”
赫卡特没有说话,将羊皮纸拿到蜡烛上方点燃。
陡然增大的烈焰炙烤吴语杉的手背,她总感觉真是赫卡特故意的,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不撒手。
当羊皮纸灰盘旋在半空时,吴语杉感受到手下发烫的水晶球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原本的裂纹正在改变走向,它在吴语杉手掌下疯狂生长。
大约过了三分钟,水晶球表面的温度降了下去。
“好了,你可以放开手掌。”赫卡特的声音变得苍老而疲惫。
吴语杉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水晶球的表面,出现了那枚充满力量的女巫徽章。
她惊喜地望向赫卡特。
“噗——”赫卡特喷出一大口血。
吴语杉赶忙扶住她:“怎么回事?是祂们做的对不对?需要我做什么?”
赫卡特无力摆摆手,她周身的紫色光晕黯淡下去,
“斗篷能够帮我抵挡一部分魔法伤害,这是我的好朋友留给我的遗物。”
吴语杉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娇傲,她问:“现在要怎么做?”
赫卡特说:“抱起水晶球。”
吴语杉抱着水晶球跟在赫卡特身后,赫卡特则举着蜡烛带着她走到玄关镜前。
里面映出吴语杉的真实面貌。
一米七的身高,有些发黄的肌肤,并不雌壮的身材,以及枯黄的头发。
赫卡特抹掉嘴角的血迹:“女孩儿,你得多吃肉和蔬菜才行,你看你瘦得简直不像正常女性。”
说实话赫卡特夸张了,吴语杉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正常标准来说,还偏胖。
毕竟那个年代“白幼瘦”才是常态,一百二十斤的她在未闭门不出前,常常被诟病不够纤细。
但无人在意她一米七的身高。
镜中之境照出来的是吴语杉最真实的样貌,她也很久没有见过自己了。
抬手摸上脸颊,她喃喃道:“真的是假的,否则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变化。”
镜子表面缓缓映出一扇大门,赫卡特说:“将水晶球举过去。”
与此同时,赫卡特双手搭在她的双肩,轻轻一推——
两人一起进入了镜中世界。
“水晶球是钥匙对吗?”吴语杉很惊喜地望着赫卡特和身后那扇缓缓关上的大门。
这里是白天,是现实世界的相反。
赫卡特努努嘴:“你看。”
吴语杉刚转头,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语杉。”
那个熟悉的味道,那声温和的呼唤,是希尔德!
穿过希尔德的肩膀,吴语杉看到身后把双手抱在胸前的萨琳娜。
再转头,一旁有一条巨大的悬浮金龙,金龙身上则扒着一个深蓝色鱼尾的女鱼。
是索拉和贝洛娜!
吴语杉很想哭,但她担心萨琳娜不饶人的嘴巴,使劲把眼泪咽了回去。
“希尔德,我没有找到白雪她们......”她望着与赫卡特一样苍老的希尔德,愧疚开口。
希尔德轻抚她的头顶:“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是花了很大精力才跟你们产生联系。”
她望向吴语杉身后:“赫卡特女士,谢谢您替我们照顾她们。”
赫卡特摆摆手,好奇踱步到金龙身边上下打量:“这也没什么,女性间本该如此。世界已经很残酷了,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要怎样抵抗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想抚摸龙鳞的手被不耐烦的贝洛娜打掉。
吴语杉有些局促,她很久没见到索拉她们了。
萨琳娜开口打破尴尬:“吴语杉,你刚刚是不是要哭了?哟哟哟,还憋着。”
“我才没有!”
“你就有!”
“好了你们——”是贝洛娜,她还是那副对谁都冷漠或是不耐烦的神情。
“我和索拉正在进行战略部署就被你们召唤到镜子里了,难道是来听你们打嘴仗的吗?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索拉望着吴语杉愉悦地眯眯眼,吴语杉还是忍不住上去抱住龙身。
“索拉,你还好吗?大海怎么样?贝洛娜的尾巴怎么变成深蓝色了?”
索拉不敢轻易开口,她的声音太有威慑力,贝洛娜顺理成章成为她的代言人。
“好,好得不的了。就是岸上那群愚男总想下水捕龙和人鱼,我们这才进行部署的。
至于我的尾巴,其实我也没有变颜色,你看——”
她抽出一只手卷下腰部的一块皮肤,露出了原本的紫粉色。
“我剥了一条贵族男鱼的皮,将它洗净晒干给我自己穿上了。现在除了索拉,几乎所有女鱼都穿上了这种鱼皮。”
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吴语杉只想夸贝洛娜做得好。
“那你们现在如何延续种族?”吴语杉很是好奇。
贝洛娜整理好深色鱼皮说:“我们将所有男鱼的生殖器都骟掉一根,只留下一根用作生殖用途。
不过很神奇,他们现在老实多了,几乎不会再乱跑,每天都窝在贝壳里做串珠或是别的什么毫无价值的事。”
满足了八卦的心,吴语杉满血复活:“我没想到赫卡特这么厉害,能把你们拉进同一个空间。
我想,为了我们的女性事业,这是很重要的。希尔德,萨琳娜,洛尔王国还好吗?”
萨琳娜点头:“除了突然消失的瘟疫让我摸不着头脑外,其余都比这里好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怎样的?”
萨琳娜扬扬下巴:“你去看看窗外。”
吴语杉走到镜像的赫卡特房间中,伸头往外看去。
“嗡”地一声,她脑袋瞬间炸开,酥麻感从她背后爬起,她的血液在体内沸腾。
她怎么能忘了,这里可是镜中之境,所有罪恶都会数十倍加注在犯罪的他人身上。
临街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乞丐正在被另一个男人扒光衣服,他捂着屁眼大吼大叫。
身边经过的路人习以为常,没有过多在意。
另一边,一个男人正在被女人们当街砍断四肢。
她们把他失去四肢的身体放进了一口大缸,又封住缸口开始开始相互传“球”。
大街上,一个男人被割下舌头,是他的女儿做的。
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按住男人,对拿刀的女儿喊:“宝贝,快继续!”
吴语杉甚至有种想要住在这里的冲动。
赫卡特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走上前去“唰”地一下关上窗帘。
“奥罗拉,不要沉迷幻境,这里越让你感到舒心,就代表现实对女人越残酷。”
吴语杉回头,所有同伴都在看着她,除了贝洛娜。
她百无聊赖地哗啦索拉身上的龙鳞:“我们进来时也产生过迷茫,但我宁愿直面惨淡的现实。”
“所以,”吴语杉问,“我们要怎样找到白雪她们,并最终团结起来?”
她的精神突然变得亢奋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想,我们还能联系到波希、格雷斯、曼和她的同伴、凯莉、苏珊、弥勒亚,还有露西和玛丽!”
她一口气说了一串名字,又走到萨琳娜身边摇晃她的双肩:“赞德尔、贝拉她们都可以过来,我们团结在一起,打破这个该死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