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久都没人敢过来,西西莉亚也不着急,虽然阳光像火炉一样烤着她,但她并不觉得难受。
暴汗的滋味是她最喜欢的,她的双腿踩在一桶井水中,根本就不会中暑。
其她帮忙的佃户和水蛭工们也是这样,她们将桌子连在一起,刚好挡住了格雷斯家的一面墙。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率先走了过来,她怯生生问道:“请问......我可以打这个针吗?”
西西莉亚摇着扇子问:“你家的大人呢?”
女孩儿摇头:“她们不让我出门,说这个东西没有用。”
西西莉亚招招手让她靠近一点:“这是一颗糖,要是你愿意打针,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对十多岁的孩子来说这并不是很大的诱惑,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打针,就不会在意有没有糖。
她点点头,坐到西西莉亚对面伸出手臂把袖子撸了上去。
男人们不让女人来打针,原因也在这儿——光天化日怎能露出臂膀?
但女孩儿不仅露了,她穿的还是“男装”。
当西西莉亚的将白色的针筒推进她手臂时,清楚看见她跳动的颈动脉。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随着针筒中的药剂打完,西西莉亚往女孩儿的嘴里塞了一颗糖,水蜜桃味儿的,一股清香瞬间萦绕在两人身旁。
“两天后再来补针,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来找我。”
女孩压低帽檐说:“谢谢您女士,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西西莉亚看得出来面前的女孩家境应该很好,她说:“我需要很多药物原材料和钱。”
女孩点点头,飞快离去。
当她穿过人群时,水蜜桃的味道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她们对自己的妈妈说:
“我也想吃糖!”
很好,西西莉亚见目的达到,让身边所有的女人将针具拿出来,其中一个托盘上,放满了糖果。
女人们不像男人那样暴躁易怒,她们情绪稳定,会自发维持秩序。
这比早上接待男人时让西西莉亚舒服多了,不过他们总要死的,也无所谓。
就这样,从早忙到晚上,第一批药剂和尿剂都用完了。
而吴语杉也终于让王宫内的女人都打完了第一针。
几千个侍女,这花了她们整整两天时间,
现在王宫活蹦乱跳的基本上只剩下女人了,爱丽儿组建了一支巡逻队伍,每天都尽职尽责地提刀围着王宫转悠。
要是有男人想要逃出去报信,只有一个下场——死。
国王已经撑不住了,但每天白雪都会给他灌下一碗吊命汤——煮沸的屎。
其实粪便能够杀死体内很多病菌,因此国王的身体实际上正在好转起来。
他撑不住的原因在于没有自由。
每天只能躺在这间肮脏恶臭的豪华房间内,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但吴语杉她们怎么舍得让他死?
白雪还需要用他的签名和手印来发布一些最新的条令。
国王当然不同意,但白雪会仿写,那个年代又没有检测的机器,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
主要是他的手印,当然,如果她们能找到保存尸体的方法,剁掉手也没问题。
这天后,源源不断的最新条令从王宫内发布出去。
例如:
增加新式人头税:按家中男人人头征税。
一个“男人税”占全家总收入的百分之十,原因是男人对资源的消耗更大,对环境的破坏更严重。
理由是:现在正值危急存亡的时候,国家应该一起共度难关。
这个条令颁布的当天,群众们就闹起来了。
现在家中男人因“药物副作用”完全无法起身工作,女人们原本的经济压力就够大了,却还要莫名其妙交税,简直离谱至极!
从前的门窗税、厕所税就不说了,现在连家中的男人都要交税,男人可是占了这个小小国度总人口的二分之一,不,比这还多!
没有家庭能够承担得起,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两个以上男儿的。
就在女民们为这项新增加的税收焦头烂额时,一家小型报社发布了一则新闻。
黑死病死亡的第一案例,竟让一个濒临破产的家庭重获新生!
内容大致是,一个家庭中的男人和男儿因没有及时打针,死在家中,刚好是第一批征税的日子,这一下子减去了两人的赋税。
剩下的女人和女儿在生活上就立刻宽裕起来。
原本她们还在伤心,等征税员离开后,她们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尤其是女人。
她曾经是家中的顶梁柱,一下子,肩上的担子卸了一大半。
并且她和女儿都是完全健康的身体!
这家报社和格雷斯的海报店一样,属于私人小店,原本产出的内容都在为专人服务。
例如格雷斯,她一直在为皇家服务。
而这家报社,不知道它的背后是谁,但不起眼的报纸新闻,很巧地落在新税告示的下面。
更巧的是,被另一个女人捡到了。
她夸张地将新闻读了出来,引导众人都来传阅。
而在这则新闻下方,是半个月前那张惊骇全国的海报——黑死病,男人的神罚。
人们渐渐相信,黑死病真的只针对男人。
不然为什么绝大部分女人都没有事?
当天晚上,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孩儿,悄悄沿着街道溜进了格雷斯家中。
她摘下帽子,很有风度地行了一礼:“各位晚安,我来了。”
格雷斯走上去拥抱她:“欢迎你,弥勒亚。为了感谢你,西西莉亚特地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
十三岁的弥勒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风卷残云吃掉了西西莉亚亲手做的华餐。
“真好吃,在家里,父亲从不让我吃饱饭。”
弥勒亚抹抹嘴巴,满足地瘫进椅子中。
没错,那家报社的背后主人,正是我们机灵又果断的弥勒亚。
报社是她从寡头父亲手中要来的。
她的父亲,就是掌握了全国资讯的纸媒寡头。
在那个时代,掌握纸媒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国家的话语权。
就连国王和教会都要不断拉拢他。
而这家小小报社,不过是弥勒亚的家族最开始发家的地方。
弥勒亚以“哥哥们名下都有产业”的理由要来了。
她父亲说:“弥勒亚,你才十岁,要这个有什么用?”
弥勒亚则想,我要是不要,恐怕二十岁你都不会给我一家真正的报社。
嘴上说的却是:“我可以用来跟小姐们一起创办文社,就当玩啦,求求父亲答应我吧。”
最终,耐不住弥勒亚的请求,父亲还是同意了。
但他从没管过这家报社,他从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其实,弥勒亚和同学们一直在用报社的掩护写一些女巫的故事。
她们将全国发生过的所有处刑女巫的案件都记录下来。
同时,又将其改编成恐怖故事,并把其中的性别隐去。
在弥勒亚父亲看不见的角落,她们的报刊,已经成了同龄人中最畅销的课外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