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蛮不讲理。
我看向他,“别闹。”
如陆时晏所说,大学也好,两年前也好,都是他帮我度过去的。
如果两年前不是他救我,费尽心思给我找医生,又给我介绍老师,让我在事业上不断获得成就感。
我又怎么会这么快脱离抑郁症的深坑。
感情上我无以为报,但这份恩情总该记着。
更何况,陆时晏今天是特意给我送大白过来的。
周放仿若未闻,力道一点都不松,我有些无奈,就听陆时晏道:“没事,你陪他们吃饭吧。”
话落,便换好鞋子,转身离开。
家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起一抹愧疚,猛地挣开周放的手,“你满意了?”
“还算满意。”
周放觑着我,意味不明道:“生气了?”
我顾虑着还有粥粥在场,以及他的病情,摇了摇头,淡声道:“没有,吃饭吧。”
说着,重新坐下,闷声吃起饭来。
吃完饭,他瞥向我,“生气我不让你送他?”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
“你没有生气,还一直不说话?”
“我又没什么事,说什么?谁没事一个劲说话。”
他哼笑,“他都人身攻击了,你不生他的气,就因为我不让你送他,生我的气?”
“我没有……”
我抿了抿唇,“只是陆学长确实帮了我不少,我不想连待之道都没有。”
周放,“那我呢?”
“舅舅……”
吃完饭窝在懒人沙发里摸肚皮的粥粥,小小声开了口:“你不要再吃醋醋啦,姐姐说了,那个叔叔是人,你是自己的人哦。”
周放拧眉看向我,“真的?”
“……”
我懒得接话。
“真哒,刚才那个叔叔也听见啦。”
粥粥脆生生回答,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大人似的道:“舅舅,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被离婚的吗?”
周放,“还不是因为他老古董。”
“不是哒。”
“那是?”
“是因为他和你一样不会说话。”
粥粥头疼道:“你这样的,姐姐不喜欢也正常。女孩嘛,都喜欢会哄自己开心的男生。”
我忍不住失笑,就见周放捏了捏他的脸,“谁告诉你的这些?”
“没有人告诉我啊。”
粥粥仰着小脑袋,“只是,每次爸爸嘴贱后,麻麻都会不开心。粥粥有眼睛有耳朵,会自己观察!”
“小鬼。”
周放笑骂一声。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趁周放心情好,试探道:“舅舅,我今晚可以在姐姐家里睡觉觉嘛?我想和姐姐一起睡觉觉,听姐姐讲睡前故事。”
周放看了我一眼,“这个要听姐姐的。”
“可是姐姐说要听你的诶。”
“这样吗,”
周放唇角勾起弧度,冲浴室努了努嘴,“你要是能自己洗澡,就让你在姐姐家睡觉。”
“耶!”
粥粥兴奋不已,一股脑就冲进了卫生间。
还唱着洗澡歌。
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弯腰想拿起画板,去阳台工作一会儿时,右手小拇指突然从后被周放的食指勾住。
男人轻轻晃着我的手指,嗓音低低,“我真的是自己人?”
“……”
我心脏在胸腔中不太规律地跳动着,但火气未散,道:“你和他一样,都是朋友。”
“朋友?”
他嗤笑一声,“又要说是普通朋友?”
我默了默,垂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你说,是什么?”
未婚夫和未婚妻吗。
多少年前的婚约了,除了他,还有谁记得。
就像陆时晏说的,周家不会允许我进门,要不然,也不会有两年前那一出了。
可是这一刻,我一瞬不瞬看着他,竟然生出些许期待。
他长睫微掀,漂亮的眸子看着我,“这取决于你,阮南枝,两年前的事,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父亲来找过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解释了一半,“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当时的我,在权势面前,比现在还要普通得多。
没有任何抗争的资本。
更何况,是拉周放下水,一起替我的选择买单。
周放蹙了蹙眉,旋即,冷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你一声不吭在傅祁川身边继续当了两年的傅太太?我没记错的话,你回去不到一个月,我就出事了。”
说之前,我就猜到了,光这么一个理由,他不会轻易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索性道:“其实,我没有在傅家。只是我离开傅家的时候,忘了带走手机。”
“那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闻言,我捏紧手心,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从来都能,抓住事情的关键。
我不该想着,能试图蒙混过关的。
忽而,周放松开我的手指,凉声道:“你不会,那两年是和陆时晏在一起吧?”
“……”
我微愣,有些诧异他反应的速度。
他呵笑一声,音色如被砂砾打磨过,“原来,我连备胎都不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