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并不怯场,继续滔滔不绝道:“真要拆迁了,光叔的小饭店就没了,他一家人靠什么养活自己。市长,像光叔这种情况有很多,我们的后顾之忧不是拿不拿得出钱买新楼房,是为生计发愁,是为挣钱操心。”
“如果不异地安置,能够赔偿我们一笔钱。新房我们可以不住,反正距离市区那么远,来回都不方便。”
“我看啊,干脆用补偿款做点小生意,不管挣多挣少,最起码有个保障。”
此言说出来,立时引起大家的再次热议。
一见场面有点乱糟糟,娄天元摆手示意道:“大家别这样,一个是太乱,另一个我们也听不到你们说的是什么。”
“还是老规矩,举手发言。下一个是谁?”
果然,一名穿着比较好、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举起右手。
他本打算站起来说话,却被厉元朗摆了摆手制止住,“坐着说就行,我能听到即可。”
男子说道:“其实我要想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生计问题。我看到咱们德平市最近一年发生的变化,新城投入使用,住户多了,学校医院商超都在陆续进驻。”
“公交车的线路也增加好几班,交通便利,导致新城热闹不少,挺有生机的。”
“你再看看我们这里,人越来越少,大街上死气沉沉不说,道路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堪。相比较新城那里,这地方大家都住够了,早就想搬走离开。”
“我相信市里的初衷是好的,是为改善我们这些老百姓居住环境和条件,让我们生活的更好更便利,市长,我们感谢你。”
“不过,我们绝大多数都是下岗职工,除了个别人做点小生意之外,基本上全在打工。”
“当初为了方便,不少人就近打工,打工地点距离这里不算远。真要搬去新城,我们要耗费一个多小时在路上。”
“春夏秋还好说,可一到了冬季,尤其赶上下大雪,不少班车停运,要想赶去上班,除了骑自行车就是靠两条腿了。”
“这样会给我们打来极大不便。我希望市里多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以解决我们遇到的难题。”
厉元朗一边听着男子发言,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等到他说完,厉元朗放下笔,略作沉吟后说:“你们反映的问题都具有普遍性,我已经记在这个本子上了。”
“回去后,我们市政府会认真研究讨论。可以说,大家主要关心的问题,还是集中在生计上面。”
“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长远计划。我不会给你们画大饼,我会通盘考虑,综合各方面意见,最终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办法,供大家斟酌。”
厉元朗端起茶杯润利润喉咙,“今晚和大家在一起讨论很好,很有成效。让市政府真正了解到你们的诉求,也让我们找到工作方向。”
“今后,我或许不定期还要请大家来,就关心的问题一起讨论,一起研究出解决办法。”
“时候不早了,耽误大家宝贵的业余时间,在此我谢谢你们的积极参与和真心发言。”
说着,厉元朗站起身,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啪、啪、啪!
人群中有人带头鼓起巴掌,继而形成一片。
等到大家陆续离开之后,娄天元笑着对光叔说:“给我们弄点吃的,饿了。”
“好嘞。”光叔痛快答应,和老板进入厨房忙乎去了。
厉元朗不忘加上一句:“别整太复杂,热汤面就行。”
“放心吧,很快就好。”光叔在厨房里高声回应。
娄天元掏出香烟,本能的递给厉元朗一支。
“我戒了。”
“忘啦,习惯了。”娄天元自顾点燃。
厉元朗摊开笔记本,认真观看记下的那些内容。
娄天元喷出一口烟雾,问道:“明天的市长接待日还如期进行吗?”
“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厉元朗叹气道:“至少我们了解拆迁户的真实诉求,其实他们对于搬到新城的向往还是很大,只不过和生存相比较,住房只能排在第二位了。”
“是啊,这件事挺棘手。就新城目前看来,还不足够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没有大型工矿企业入驻。”
厉元朗点头赞许,“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学校医院商超只是辅助的服务设施,不是创造工作机会的所在。”
“不过这种现象,会随着本格手机上产基地落户在德平有所改变。”
娄天元笑了,“你这是打算让他们在新城建厂?厉市长,本格不一定会听我们的。”
厉元朗神秘的说:“我们会想办法让他们按照我们意图行事。本格建厂宗旨是什么,首先交通便利,其次远离城市中心。”
“交通就不用说了,谁都知道这样有利于运输。不在城市中心,是在运输环节中省去堵车的困扰。”
“时间就是金钱,他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你看看咱们德平市地图,就只有新城区附近还有一大片空地,并处在省道边上。”
“这条省道和高速相连,路上车辆少,运输便捷无可挑剔,我相信这里是盛陵和本格的不二选地。”
娄天元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就看他们是不是按照咱们意思去做了。”
“慢慢来嘛,要有足够的耐心。”厉元朗说完话,光叔和老伴笑呵呵端上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炒了两盘菜,一荤一素,非常适合就着面条吃。
“光叔,婶子,你们也一起吃吧。”厉元朗礼让道。
光叔连忙说:“你们吃,不瞒二位,我们早就吃过了。上了年岁的人吃得少,我们一天两顿饭,省事。”
“我们就不气了。”厉元朗还真是饿了,端起大碗,大快朵颐起来。
不喝酒只吃饭,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厉元朗和娄天元把筷子一放,感觉浑身有劲儿多了。
厉元朗要结账,却被光叔死活拦住,声称:“你要是结账,就把野山参拿回去。”
犟不过他,厉元朗只好作罢。
告别光叔,二人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扬长而去。
光叔老伴收拾碗筷,赫然发现压在盘子底下的五张百元大钞,惊呼着叫来光叔,“老头子你看,市长他们终究还是留了钱。”
光叔无可奈何的直摇头,“这么点东西都不值其中的一张,每次都多留钱,真是拿他没办法。”
缓缓走出为民饭店,站在门口遥望轿车驶离的方向,光熟深有感触的叨咕着:“好人,真是好人啊!”
晚上回到家,厉元朗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照例和老婆聊天。
内容除了安同江,还有他关心的谷雨。
白晴已经把谷雨送到一个特殊机构,对他身体里的这种物质进行研究,找到解决办法。
同时进行心理辅导,让他尽快从邪恶中走出来。
不管怎样医治,只要恢复谷雨原来的本质,是厉元朗和白晴的共同心愿。
说完这些,白晴突然说:“告诉你一件事,那两位被拿下了。”
听白晴道出两人名字,厉元朗就知道横亘在于劲峰面前的最大绊脚石清除掉了。
也就是说,相当于剪掉张寒启的羽翼,今后再也没有威胁了。
张至宝死后,张寒启虽说捡回一条命,但终究大病一场,身体不如以前,都坐轮椅了。
“爸爸怎么样?栾书记和爸爸聊得开心吗?”厉元朗好奇问道。
“能不开心吗。”白晴调侃道:“这是栾叔叔调离爸爸身边,第一次回来。他们俩关在书房里谈了很久,要不是我提醒,爸爸都有聊一宿的兴致了。”
这会儿,白晴告诉厉元朗,“不和你说了,菲菲的电话。”
菲菲是徐菲菲,厉元朗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来徐菲菲矮粗胖的身材和模样,以及对待上官夜的那副尊容。
厉元朗起身倒茶,刚喝下一口,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白晴。
接起来之后,不容他出声,白晴惊诧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