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厉元朗从罗敏去罗家村的表现上分析出来。
总感觉罗敏回乡恐怕另有原因,找茬的因素居多。
怪不得陈玉书不肯来,她一定知道结果。
谁愿意陪绑挨训?
要是往深处想,也许还有深层次的东西。
所以厉元朗认为,接下来,需要观察需要等待,罗敏准有话说。
但是有一点厉元朗不理解,如果按照他的分析思路,罗老栓家丢失的男孩若真是她妹妹的孩子,罗敏为何只字未提。
李树征试探的问:“厉市长,您的意思是……”
厉元朗刚要回答,李树征的手机响了,他面露囧色。
“你先接电话。”
得到厉元朗同意,李树征当面接听,“嗯”了几声后挂断,向厉元朗解释,“罗省叫我过去一趟。”
“嗯。”厉元朗点头。
等李树征离开,王民安往前探了探身体,谨慎问:“厉市长,罗省此次来罗家村,对我们县里压力很大。”
他提到的压力,厉元朗心知肚明,和自己想法高度契合,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罗老栓是罗省的堂叔,他被害一案至今尚未告破,我们要理解。”厉元朗只能这样说了。
王民安略作沉吟,告诉厉元朗,“据说,罗老栓家丢失的那个小男孩,是罗省妹妹罗萍家保姆送给罗老栓夫妻抚养。”
对此,厉元朗早就知晓,微微颔首道:“是啊,这件事很复杂,邢飞他们处理起来肯定吃力。”
“厉市长,您知道了?”
厉元朗没有说话,眯起双眼,思考着。
王民安见状,懂得该起身告辞了。
他打开房间门,娄天元正要敲门进来,二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娄市长好。”王民安主动打起招呼。
娄天元神色慌张的点了点头,王民安身体往旁边闪了闪,等娄天元走进去之后,方才离去。
一进来,娄天元抓起桌上给李树征和王民安准备的茶水,不管不问的咕咚咚猛喝几大口。
抹了抹嘴,急切说:“厉市长,市局已经锁定了管平春藏身的位置,就等着动手抓他了。”
厉元朗原本靠在椅背的头,立刻抬起来,双眼闪现明锐目光,“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抓他,以免节外生枝。”
“只是,只是……”娄天元迟疑着说:“刚才我和邢飞被罗省叫去,谈及这起案子,罗省的意思,我们侦破方向有问题,指示我们不要纠结于抓凶手,找到孩子下落才是重点。”
“您是知道的,管平春有杀害罗老栓夫妻重大嫌疑,而罗省的意思,不要急于抓捕他,打草惊蛇。先把他监视起来,弄清楚小男孩到底是死是活,活的话,藏在什么地方。”
厉元朗闻听,顿时站了起来,背手在娄天元面前来回踱着步。
这不是前后矛盾的要求吗?
不抓管平春,就问不出来小男孩下落,是个人都懂的道理。
罗敏在房间,先后叫去娄天元和邢飞,又叫走了李树征,估计都与凶杀案有关联。
娄天元之所以找他,是向他求助来的,还是让他把与罗敏的矛盾摆在明面?
厉元朗经过深思熟虑,当机立断的说:“抓,你马上下命令,抓获管平春,询问小男孩下落。”
“是。”娄天元起身,身板挺直的做了表态。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说:“罗省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应对?”
“就说是我的决定。”厉元朗说出这番话,眼神里充满坚毅和担当。
刚走没几步,娄天元想起什么,返回来提醒说:“厉市长,我最近发现徐秘书长举止古怪,他和简明宽私下有来往……”
其实不用娄天元提醒,厉元朗也有耳闻。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徐光水的时机,抓捕管平春才是关键。
厉元朗叫来战小强,让他立刻联系罗敏的秘书,自己想尽快和这位罗副省见上一面。
“记住,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向罗省请示。”
在战小强离开之际,厉元朗特意强调。
那么说,厉元朗为何不单独给罗敏打电话联系呢?
很简单,罗敏对厉元朗是有看法的。
这种看法始于什么原因,厉元朗到现在都不得其解。
他如果直接联系罗敏,冒失不说,很容易被罗敏否定。
绕了一个弯,通过秘书之间传导,罗敏会深思熟虑,答应见他的机会陡增。
只能试一试了。
罗敏到达德平市当晚,和陈玉书密谈一个半小时,对厉元朗,连个面都不见,孰远孰近,当下立判。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战小强进来,告诉厉元朗,罗敏同意见他,五分钟后,让他去罗敏房间。
厉元朗掐着时间,四分钟之后,步行前往楼上罗敏房间。
她的秘书在门口守候。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职业装,冲厉元朗微微点头,“厉市长,请你稍后,我进去报告一声。”
“麻烦你了。”
女秘书进去不一会儿出来,让厉元朗等一下,罗省一会儿就见他。
也就等了一分多钟,门开了,王民安脑门上挂着汗珠,神色沮丧出来。
看到厉元朗,收起慌乱模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这笑,比哭还难看。
厉元朗朝他点着头,想来这位王县长一定在罗敏那里吃了批评,而且还是很严肃的批评。
“厉市长,你请。”女秘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厉元朗大步走进去。
罗敏坐在沙发里,面色铁青,显然刚刚发过火,余怒未消。
“厉元朗同志来了,请坐。”
女秘书收走了之前的茶杯,重新给厉元朗倒上一杯,转身离开。
罗敏坐在沙发里的身体微微动了一动,调整好姿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问:“你说找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说一说吧,什么事?”
“德平市警方已经掌握到,杀害罗老栓夫妻嫌犯管平春的下落,我已经下达命令,立刻抓人!”
“什么!”罗敏柳眉蹙起,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火气十足的质问道:“谁叫你下命令的!万一打草惊蛇,管平春狗急跳墙,伤害到孩子性命,这个责任你厉元朗负担得起么!”
从罗敏的语气中,厉元朗发现了侧重点。
他语气平和说:“罗省,管平春已经在警方严密的监控之中,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的手机通话内容,警方完全掌握。一有风吹草动,会提前行动。”
“而且,不抓捕管平春,一旦出现意外,人要是跑了,我们可就失去最好的机会,再要抓他可就难了。”
“只有抓获管平春,才能问出孩子下落,这两点并不发生冲突。”
“何况,保护孩子安全,是警方首要责任,请罗省尽管放心。”
罗敏使劲摆手,“我是说万一,万一孩子出了意外,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是你厉元朗么!”
“我可以承担。”厉元朗坚定表态。
同时他也发出疑问:“罗省,您怎么知道小男孩活着?”
这句话,真把罗敏问到了。
她稍微愣神,回击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那么乖巧的五岁孩子,我不希望出现意外,就这么简单。”
不过,罗敏很快又恢复到气愤情绪,为了减缓心中怒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端茶送,厉元朗心领神会。
站起身来,向罗敏打招呼说:“罗省,您先休息,我告辞了。”
罗敏没有搭理他,厉元朗自顾走出来,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赫然发现徐光水正在走廊里打着电话。
仅仅一个打电话,还不能引起厉元朗的警觉。
可徐光水看到厉元朗过来,挂断手机的慌乱样子,极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