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看到正在讲课的那名女教师模样,当场愣住。
金可凝!怎么是她?
太出乎意料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老熟人。
校长观察厉元朗的表情,禁不住问:“厉书记,你认识?”
厉元朗马上回过味来,摇了摇头,“不认识。”
并且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们还有这么年轻的教师。”
校长志得意满的晃头说:“我们学校还有两名和夏老师年龄相仿的教师,还是是师范学院毕业生呢。”
“夏老师?”厉元朗禁不住脱口而问。
“是啊,夏颖夏老师。”
厉元朗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仔细看了几眼,没错,就是金可凝,确定无疑。
她把名字都改了。
金可凝改名字,这是向过去告别,还是故意隐瞒身份?
厉元朗不得而知。
这次意外遇见金可凝,厉元朗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今晚就住在旧城村。
这下可把伊文宾乐坏了。
担任村干部这么多年,县委书记倒是来过村子,别说住在村里,就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当即派人联系住处,旧城村有两家旅店,挑选条件最好的一家,命人赶紧打扫出来几个房间,换上干净被褥,迎接厉元朗等人住进来。
吕荣虎和杨兴梅也没有返回乡里,县委书记住下来,他们怎好意思不陪着。
厉元朗却说:“乡里还有挺多事情,你们不用陪我,去忙你们的吧。”
吕荣虎和杨兴梅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位书记大人是气还是真话。
高灿儒打圆场说:“吕书记杨乡长,有你们陪着,耽误工作不说,村干部也受拘束。听从厉书记安排,你们都回去吧。”
见高灿儒都这么说了,吕荣虎和杨兴梅这才起身告辞,坐车返回乡里。
临走时一再告诫伊文宾,要好好招待厉书记,有事随时打电话。
话是这么说,眼神里却在示意伊文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晚上,厉元朗和伊文宾等人,在村委会一起吃了晚饭,品尝到特色风味的农家菜。
他只喝了一小杯当地自酿的小烧酒,要让自己头脑始终保持清醒。
回到旅店房间,送走伊文宾等村干部,厉元朗把吴柳水叫进来,如此交代一番,吴柳水领命出去。
这期间,厉元朗打开电视,正好播放东河省新闻。
内容是一则审判的新闻。
厉元朗看着,眉头迅速拧成一个疙瘩。
会有这么巧?
难道是老天故意安排?
看完新闻,厉元朗正在抽烟。吴柳水悄然返回,告诉他,“夏老师在宿舍。”
“就我们两个去,不要让别人看见。”厉元朗叮嘱吴柳水。
“放心吧,我都侦查好了,没人注意到。”吴柳水非常有信心。
厉元朗穿上外衣,戴了一副口罩,又把连衣帽遮在头上。
这副打扮不细瞅,根本不会发现。
悄悄走出旅店,吴柳水点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厉元朗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走向村小学。
吴柳水事先已经和门卫打好招呼,厉元朗他俩没费劲走进校园。
在教学楼旁边的一排平房中,吴柳水走到最边上一个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金可凝的询问声。
“夏老师,我是厉元朗,请开一下门。”厉元朗小声说。
谁知,刚刚点亮的灯光瞬间熄灭,金可凝隔着门冷冷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睡了。”
吴柳水见厉元朗已经接上话茬,非常聪明的离开,留给厉元朗和金可凝单独对话的空间。
“我知道你没睡,可凝,我有话问你。”厉元朗耐心说。
“有话明天再说,我不方便。”金可凝声音依旧冷冰冰,还透着一丝怨气。
“你不想见我,我就只有隔着门和你说话了。”
厉元朗的话管用了,金可凝终于打开门。
只见她穿着睡衣,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使劲瞪了厉元朗一眼,扭身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厉元朗一眼。
房间不大,也就十几平米。
床的旁边有一张桌子,金可凝就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厉元朗看到门口有个塑料椅,把门带上,随手搬过来坐在金可凝对面。
厉元朗说道:“我曾经在鲁高市见过你,就是金老去世不久,我想问的是,你当时为什么去鲁高市,看见我为什么迅速跑掉了。”
“你、你看错人了,我没去鲁高市。”金可凝依旧把脸扭向一边,完全把厉元朗当成空气对待。
厉元朗笑了,“我对我的眼力十分自信,那个人肯定是你。”
金可凝沉默了。
“好吧,你不说,让我猜猜。”
厉元朗分析道:“你隐姓埋名躲在旧城村,连你太爷爷的葬礼都不参加,就是不想受到牵连。我说的对不对?”
金可凝这才直视着他,抱着胳膊回答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行踪,你可以向你的上级反映,让他们来抓我就是,我等着。”
厉元朗苦笑道:“我要是这么做,就不会漏夜来见你了。况且,你真有事情的话,也不会在这和我说话了,有关部门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金可凝又沉默不语了。
厉元朗苦口婆心说:“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很痛心,作为你的朋友,我真心想要帮助你。你有困难可以向我提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金可凝却反问:“你为什么对我好?”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哼!”金可凝鄙夷的冷哼一声:“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是心里有愧,你这是在赎罪。”
厉元朗连连摇头:“你们金家出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赎得哪门子罪?”
“你心里清楚。”金可凝愤愤道:“这次家族出事,你是最大的受益者。厉大书记,你这个被打压的人,最后能当上乌玛县的书记,你是踩在落难者肩膀上得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厉元朗被金可凝不讲理的联系,弄得无可奈何。
但他仍然好言相劝,“可凝,我的升迁是组织上的决定,不是靠出卖谁换来的。”
“你觉得委屈,我何尝不是遭受巨大的打击。我的两个儿子先后失踪,到现在下落不明。”
“你们家出了事情,谷家也遭了难。水婷月疯了,我儿子丢了,这都是这次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
“我要是早知这样,应该会提前把儿子接到我身边,哪像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将心比心,这是高层决定,我一个小小官员,怎可能知道?”
金可凝反驳说:“你妹妹能不告诉你?”
“还是那句话,她要是告诉我了,我的儿子就不会丢了。”
金可凝又不说话了。
空气中陷入一阵沉寂。
好半天,金可凝质问道:“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信了。厉元朗,你不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干部么,墨林园就在乌玛县,滥砍滥伐,违法占地,你这个堂堂父母官,为什么不管!”
“你是胆小怕事,是怕丢了你的乌纱帽?你知不知道,他们擅自破坏大自然,真要是赶在雨季,造成山洪暴发,到时候出了事,你照样官帽不保。”
厉元朗叹了一口气,“可凝,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不是你上下嘴唇一说,就能解决的。”
“哼,还不是我说的那样,你就是个胆小鬼,伪君子。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
金可凝站起来,对厉元朗下起逐令。
厉元朗忍不住提醒道:“可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金可凝蹙着眉头,狠狠瞪视厉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