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万友笑呵呵说:“水明乡的海浪村,有一少部分人姓郭对不?”
厉元朗当然知道海浪村,因为村边有一条海浪河而此村名。海浪村不算大,仅有二百多户,六百多人口。背靠青山面向大河,风水上讲,是一块难得宝地。
只是因为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水泥路修建时,偷工减料,刚刚使用不到一年,就是坑坑洼洼,难以行走。造成村里的山产品跟海浪河里的水产品因运输问题,经常卖不出去烂在家里,村民们是怨声载道。
郭亮就是海浪村人,这些在厉元朗上任水明乡之前,没少听他提起过。
厉元朗已经有了打算,这一次如果在广南市交通局争取到资金,不仅修那条通往高速的路,顺便也把全乡的路修整一下,做到村村有路通,通好路。
“邵书记,海浪村我知道,请接着往下说。”厉元朗端杯和邵万友隔空喝了一杯。
喝毕,邵万友擦了擦嘴,继续说道:“郭家酒坊的创始人郭老爷子,今年八十多了,他和海浪村的郭家同属一脉,他的酿酒技术就是祖传的。”
“嗯。”厉元朗摸着下巴微微点头,可也有疑问:“为什么海浪村的郭家没有人酿酒呢?”
“很简单,这里存在一个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祖训。”邵万友说道:“郭家酒坊的郭老爷子是长房长孙,所以他就掌握了酿酒技术,海浪村郭姓人就没这个待遇了。我要说的是,郭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全是孙女唯独没有孙子。我前一阵和老爷子聊天,老爷子年岁大自知时日不多,就动了将酿酒技术传授出去的想法,首当其冲,想到的是海浪村郭家后人。”
“是吗?”厉元朗非常感兴趣这个话题,身子略为往前探了探,惊喜道:“这是好事啊,若是掌握这门酿酒技术,不仅对海浪村就是整个水明乡都是一个绝佳的发展机会。”
何永志直点头:“元朗,你现在心里装的全是水明乡,一个小小喝酒环节,你就能想出来妙点子,只可惜,人家郭家人却不这么想。”
“怎么回事?”厉元朗不明就以,放着眼前大把的赚钱机会不要,郭家人不是脑袋进水了吧?
“这事我说一下。”季天侯插话进来,环视众人惊讶神情解释道:“我是听郭亮说的,郭亮父亲在郭家辈份最高,是首选继承人。只是他们郭家和古铜镇的郭老爷子这一支有隔阂,说白了,还是过去允许娶三房四妾造成的。郭老爷子属于正房妻室后人,而郭家人都是小妾的后代,打眼就瞧不起他们,要不然也不会搬到古铜镇去住。现在他们那支没有男人继承酿酒技术了,反过头来找郭家人继承,郭家人自然不领这个情。所以这事一直僵持着,我听郭亮的意思,没希望。”
厉元朗沉思,这时候何永志挥了挥手,起身端着酒杯说:“不谈这事了,我提议一杯酒,全龙,你和我一起单独敬元朗老弟。”
厉元朗不明白这个议题的含义,站起身茫然的看向何永志。
何永志解释说:“这杯酒是我真诚感谢老弟,在马唐和刘万全制毒贩毒的大案中,是你老弟为警方提供大量详实详尽的信息,从而为侦破这起大案立下汗马功劳,我和全龙也为此受到市局嘉奖,这次县委考虑到这事,破格吸收我进入常委会,老弟,没有你,我何永志也走不到今天,我谢谢你。”
何永志说的诚恳,厉元朗实不敢当,连忙谦恭回答:“何县长过奖了,我只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换做谁都会这么做的。还是何县长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居中指挥有方,这么大的人情,我受之有愧。”
“不用跟我气,这份情,我何某人记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全龙。”何永志一使眼色,张全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四方盒子,双手端着,大步走到厉元朗面前。
何永志说:“本来,在县局开表彰大会的时候,想邀请元朗老弟参加的。可是考虑到局势的复杂性,只对内部参案警员进行了表彰,不过元朗老弟的功劳,是磨灭不了的。这不,借着今天场合,我让全龙将这枚代你领取的三等功奖章授予给你,以感谢你对我们公安工作的支持和帮助。”
张全龙虽然穿着便装,但是非常正式的手捧着奖章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奖章,中间是红底,上面镶嵌着五颗金色五角星。正中间的大一些,下面两边各两个略微小一点。
看着奖章中间的国旗图案,厉元朗立刻严肃起来,同样标杆溜直,站得非常正式,脸上也挂满了*和肃穆。
张全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双手将奖章交到厉元朗的手上,再次敬完礼,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
“啪啪啪”,随着何永志带头鼓掌,邵万友和季天侯分别起身,刹那间,包房里响起一阵齐刷刷的掌声。
“来,这杯酒,咱们一起敬元朗。”
在何永志的提一下,众人举杯,共同喝下这杯意义非凡的酒液。
永不磨灭的奖章,在光线充足的包房里,煜煜生辉,夺人眼目。
席间,大家畅所欲言,听着厉元朗详细叙述他是如何发现采石场掩人耳目,实际上种植伤人草,又是无意中发现制毒加工厂的点滴经过。
为厉元朗的智慧和勇气折服,更被他敢于和坏人坏事作斗争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动。
自然,他们也谈到梅四平的事情,都认为他是咎由自取。很简单,范海成已经被抓,他竟敢冒收取范海成弟弟送的礼物,转送人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活该!
今晚这顿酒,厉元朗没少喝,酒宴结束时就已经有些微微醉意了。
他提前一步到吧台结账,被告知已经有人接过了,一问才知道是张全龙借着中间出去的机会,买了单。
这事闹的,厉元朗挺不好意思。返身回去,在楼梯口处等待何永志他们过来的时候,顺便掏支烟抽起来,见到从另一包房里走出来几个人。
众星捧月围绕中间的一男子,脸喝成猴屁股,由一男一女个两人驾着,摇摇晃晃都站不稳了,一看就是喝大了。
关键是那人抬着起眼扫看厉元朗,猛地站定,抻着大舌头说道:“这、这不是厉、厉大副乡长吗?”
这人故意把“副”字说的很重音,怕别人不知道厉元朗只是下面一个小乡长,还是个副的。
结果左面驾着他的女人赶紧小声提醒他:“赵部长,厉元朗已经是水明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了。”
是的,喝多的男子正是新上任的县委宣传部长赵非凡,他隐约记得,上一次和厉元朗见面时,听说他还是常务副乡长,短短几个月了,怎么变成乡长还兼任党委书记?这官升得也太快了点吧,自己老爸是副省长,他这个副处级还是副处级呢,厉元朗凭啥?
旁边说话的女人是杨莎莎,这也不难理解,她本来就是物质女人,先前跟着贺广普,就是看中贺广普是文广新局的局长。现如今,贺广普调到县教育局,顶头上司换人了,一下子感觉失去了主心骨。
杨莎莎便另辟蹊径,趁着今晚县电视台请赵非凡吃饭,便在酒桌上施展她勾人的魅力,撒娇发嗲,把个赵非凡哄得脸上都扭成一朵花了,从开始一直笑到酒宴结束。
杨莎莎感觉到赵非凡看她的眼神有变化,是那种想吃人的想法。并且在她和赵非凡喝酒时,这家伙有意无意间,用小手指多次触碰到她引以为傲的地方。深悟男人心思的杨莎莎断定,这个赵部长也是个好色之徒,哼,男人好色好办,他是跑不出自己手心了。
赵非凡眼见厉元朗心里就憋气,这个男人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情敌,他地位升迁无疑是在他赵非凡心口上撒胡椒面,太气人了。
于是,赵非凡阴阳怪气说:“噢?升官了,是不是水婷月替你说情,水书记提拔的你?朝中有人好做官,行啊,有一个好老丈人,又有一个好老婆帮衬着,你一个软饭男将来还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
对于这么直白的嘲讽,厉元朗为之一笑,反问道:“赵部长既然提到朝中有人好做官,那么也就是说,这种男人都是靠老子进步的,都是软饭男喽?”
“是啊,怎么,你不承认?”赵非凡打了个酒隔,幸灾乐祸的没拿正眼瞧厉元朗,心里还以为厉元朗认输服软了呢。
厉元朗冷笑着,反唇相讥说:“这么说来,赵部长的父亲还是副省长,赵部长也是软饭男了,那就好说,咱俩彼此彼此,你半斤我八两。”
赵非凡就是喝再多酒,也能意识到被厉元朗绕着骂了一顿,暴跳如雷就要发飙。你是乡书记还能怎样,老子可是县委领导,副处级,比你官大,你还得在我手下归我领导。
而另一侧搀扶他的电视台卢台长赶紧劝说:“赵部长,咱们还要去唱歌呢,走,一会儿让莎莎陪你唱一首《因为爱情》,你最喜欢了。”
“好。”赵非凡狠狠瞪了厉元朗一眼,在众星捧月中悻悻走下楼梯。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翻滚下去,多亏卢台长眼疾手快及时拽住他。
远处的厉元朗冷冷一笑:“活该,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