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黑魔王这会就藏在阿尔巴尼亚森林,在他潜藏的这段时间,森林周边早就开始传着那绝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虫尾巴就是抓住这一星半点的流言蜚语,才将黑魔王从里面接出来。
“是的,那片森林最近很奇怪,死了太多动物。”西弗勒斯的提问真中她下怀,要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斯黛微蹙起眉,准备好好和西弗勒斯说道说道,“有许多动物的尸体,全都没有外伤,又不像是疾病导致,起初我以为是麻瓜又投放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你的自身安全,离那边远点。”西弗勒斯干巴巴地打断,他不希望斯黛对这件事太上心,“还有,如果你的脑子没有被遗忘在森林的话,就应该知道,有些伤口再放任不管就要烂了,到时候别指望我帮你把左手砍掉。”
斯黛的左肩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泛着黑色,看起来是被有毒的猛兽咬了一口,除此之外,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划伤和擦伤,但和左肩的惨状比起来那些都不算严重。
“我简单处理过了……”斯黛嘟囔着反驳,接着又大声道,“这不重要,你知道吗,我怀疑那个森林被某个黑巫师的恶灵入侵了,我炸死了一条会说话的蛇,我怀疑那只是恶灵的器皿。”
她说她炸死一个什么东西?!
西弗勒斯面不改色,但不影响他的内心震动。
一条会说话的蛇?!在森林里?!
有可能,甚至说是不出意外,她是把黑魔王暂居的肉身给炸了。
“你当时就是这个打扮去的吗?”
斯黛没想到西弗勒斯的关注点在这,她先是一怔,接着低头看到自己的破破烂烂的斗篷:“不是的,比现在看起来体面多了。”
西弗勒斯继续追问:“所以那条蛇看见了你的脸?他知道你的样子?”
“啊,其实我用了幻身咒,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能看见我……嗯,是的,它看到我的脸了,应该还印象深刻。”斯黛双手一摊,“你担心他会报复我吗?应该没关系,我最近不再往那去就行”
——当然不能再去,最好从今往后都不要出现在黑魔王面前……一定会被斩立诀。西弗勒斯腹诽。他看着全然无所谓的斯黛,心情复杂。
一面担心斯黛已经被伏地魔摄神取念,这样的话自己目前的优势立刻荡然无存,一面又不敢过分追问斯黛太多问题,他不想让斯黛参与到本不属于她的故事中。
除了对这个“救命恩人”多少还是有些感激(她还年轻,这么浑的水根本没必要蹚),更多原因是他根本不了解斯黛,只觉得这是个跳脱在规则外的人,担心她会坏事。
他指望斯黛能继续洋洋洒洒地讲述她和蛇的奇遇,可此时的她一改往日的话痨,愣是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而是翻起他的实验笔记,显然是对配制解药更感兴趣。
——见鬼,她以前上魔药课可没半点热情。
“肩膀如果是蛇咬的,你最好现在上药,有些蛇牙的毒素会麻痹你,让你以为这不是大事。”西弗勒斯状似无意地提醒,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处理起尾鳞,将它徐徐研成粉末。
“不是蛇弄的。”斯黛敷衍道,她伸头去看西弗勒斯的操作,又一次岔开话题,“咦,原来迈拉兽的尾鳞磨粉后会变色?”
“变色后才会更加趋于稳定,要等它们的颜色全部黑透才能用。”西弗勒斯一手研磨,一手伸进抽屉找到一罐白鲜丢给斯黛,“去上药。”
斯黛接过药,却不想走,在西弗勒斯周围磨蹭,为了不让这段空白时间显得太突兀,她开始说起了当时和那条蛇的故事。
斯黛想的是西弗勒斯看起来好像对蛇的兴趣还挺大,多说说话没准自己能多看一会他制药。
于是顺理成章地,西弗勒斯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第一时间我和它对视上了,但是那双眼睛太恐怖了,我再也没多看一眼,你知道吗,是一双血浆般的红色眼睛,像是目光接触就会被诅咒一样。”斯黛此时还心有余悸。
而西弗勒斯则松了口气。
黑魔王不会丧心病狂到见人就摄神取念,他的身份应该还是安全的。
只是一瞬间的走神,斯黛扶住了捣锤,强行停下西弗勒斯碾粉的动作,她的手指不慎碰到西弗勒斯的手背,但无人在意这一点,只听她用让人讨厌的慢悠悠的腔调问道:
“其实刚刚我就想问了,教授你是不是认识那条蛇呢?”
西弗勒斯警惕地看向斯黛,他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昭潭。
这泥沼一直是他最忠诚的武器,从来不会泄露一丝一毫他不想表达的情绪,尽管这个时候他内心已经是炸开了的刺猬,但不要紧,黑潮会卷食一切,就像大多数时候,人们只会在西弗勒斯的眼睛里看见厌恶和嘲讽。
他对上的是她带着恍然和玩味的眼神。
对斯黛来说,西弗勒斯的目光就算波澜无惊到成为一片死海都无法左右她的判断,她本就是通过推理去判断的人,察言观色只是锦上添花。
这一波属于是魔法防御遇上了物理攻击。
“你两次都在找机会引入话题,是想套出什么信息吗?我既然收了你的药那该说还是得说嘛,看起来我好像的确说出了你想听到的东西?”
果然斯黛开口第一句,就让西弗勒斯的心咯噔一下,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十八岁的孩子。
西弗勒斯相信自己在和邓布利多的对峙时,都不会这么轻易被窥见动机。
不,这个小孩的城府算计远不能与邓布利多相提并论,只因她的年轻和总嬉皮笑脸的模样会误导人,很难想象她具备如此判断力和观察力。
既然已经被揭穿,西弗勒斯也懒得再周旋,不咸不淡道:“如果没猜错,我的确认识他。”
接下来,彻底不装的西弗勒斯让斯黛把从踏进森林那一刻起的细节花式复述了三遍。
……
斯黛的玻璃房的一层有不下十五张沙发和床,它们在材料,设计和舒适度上各有千秋。
西弗勒斯通常在楼梯后的灰色沙发上休息,那是最难被人注意到的角落。
因为他的青睐,奈丁在灰色沙发旁加置了床头柜和小书桌,西弗勒斯会放一些睡前读物——光看书名都觉得拗口的古籍和细密书写的笔记。
斯黛平时会睡在窗边最大的那张蓬软如云的米白色的床上,那的朝向很好,总能避开早晨扰人的阳光,拥有观看晚霞的最佳视角,每到傍晚,她总爱坐在旁边的黄衫木桌前盯着云霞发呆,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过夜了。
她将西弗勒斯丢给她的药擦在伤口上,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新生,但因为黑色毒素消解太慢,新肉芽只长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依旧黑黢黢的。
斯黛眯起眼睛仔细检查起那罐起初她以为是普通到随处可买的白鲜:“哎呀,好像是斯内普教授特供的呢。”
——效果比一般白鲜要好上不少。
秉承着越是好东西就越要早点用完的心态,她把药塞进了最常用(大概)的袍子口袋里,给伤口罩上一层防水咒,踏进一楼侧露台的浴缸里舒舒服服地开始泡澡。
她惬意地仰躺着。
从叶帘中挤出的牛奶般的日光染亮水面,煦柔的风吹来虫鸣,从斯黛这个角度望出,能窥到远处山坡上丰沃的荫蔽树林,荫蔽树种在咖啡树上方,目的是为其遮挡多余的阳光,斯黛年幼时经常爱爬树,会坐树枝上做叛逆现实的梦。
具体是些什么梦她早就忘了,但茂丛的气味永久地留在大脑皮层,一点熟悉的影子就会把这气味勾出来。
果然在这片不老的土地上泡澡有益心理健康。
从浴缸出来的斯黛手腕一翻,湿漉漉的身体立刻变得干燥,水汽蒸发得无影无踪,她一头栽在她最钟爱的云朵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