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荷坐上了江家的小汽车,趾高气昂离开了。
江听夏看见她那副样子,也挺直了脊背看着她,直到小汽车走远了,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她才跟被抽了浑身力气一般,低落地往前走着。
江听荷那副看好戏的脸,真是可恶,可偏偏让她猜着了,她和厉菖蒲过得一团乱麻,都闹得要离婚了,这次,真让她得意了。
江听夏失了心气,也不跟厉菖蒲争辩什么了,整个人萧瑟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走了两步,觉得腿有些酸,她今天一天都没歇下来过,江听夏干脆伸手拦了一辆过路的人力车。
厉菖蒲不愿意了,“你怎么坐这个?”
江听夏声音都疲累起来,也没了跟他吵架的劲儿,淡淡地说,“大半夜也没汽车。”
“我腿酸,很累。”
厉菖蒲看了看拉车的老汉,四五十的年纪,身材干瘪,在这有些冷的夜里,还流了一脑袋汗。
他说,“这不合适。”
江听夏翻了个白眼,“大街上这车跑来跑去的,就是给人坐的,谁也不坐,他们怎么做生意。”
“你不坐就走开,我坐。”
厉菖蒲:“我是军人,你是军属,你也不许坐。”
江听夏推开他,走到人力车跟前打算坐下,“你们这些人,条条框框一大堆,真够烦的。”
厉菖蒲有些恼了,“我什么人?”
他又压低声音凑过去,悄声说道,“看你这副做派。”
“我看是你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欠改造。”
江听夏听不得这个,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本来因为见到江听荷以后,必须得去江家做一番戏,她心情很不好,不想再跟他计较什么。
可听厉菖蒲这么说,她一下子来了劲儿。
她跨过人力车前面长长的梁柄,瞪大了眼睛盯着厉菖蒲,“让我听听,你要怎么改造我!”
夜晚寂静的大路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江听夏在厉菖蒲背上拍了一下,命令道,“厉菖蒲,你能不能走快点。”
“你走那么慢,天亮了才能回去。”
厉菖蒲一手拎着箱子,箱子上还趴着一只小猫,他弯着腰背着江听夏,自然走得没那么快。
刚才被拍的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他骑马时会抽马鞭,督促马儿跑快些那样。
厉菖蒲把人往背上掂了掂,“江听夏,你把我当马骑?”
江听夏被颠了一下,怕摔下去,下意识扶着他的肩膀,嘴上还不饶人,回怼道,“你,自找的。”
她又命令道,“走快些,我都困了。”
听着耳边江听夏傲慢的命令,厉菖蒲也没恼,心想,果然还是习惯她这样,江听夏刚才那副可怜兮兮,低眉顺眼的模样,他真是看不得。
至于那封信,他会像从没看到过一样,只记得好好对她,他要江听夏在他身边永远都这么肆意张扬才好。
江家老宅太远,等走回去还得两三个钟头,厉菖蒲路过一边旅店,看着条件还可以,跟江听夏商量道,“不是困了,今晚在这儿将就将就行不行?”
这倒是正合江听夏的意,她刚才在渡口躲起来的时候,心里害怕,毕竟她的箱子里还放着那么多金条,万一被抓住,一定会惹上麻烦,为了以防万一,她干脆趁躲在树丛里的时候,把金条偷偷藏了起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最好是趁着天黑悄悄把金条拿回来。
好在这间旅店离渡口不远。
她说,“行,在这儿住一夜吧。”
厉菖蒲把江听夏放了下来,没人的时候可以背,叫人看见就不合适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旅店,在前台开房间。
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直接问道,“结婚证拿来。”
旅店规定,不是夫妻不让住一块。
江听夏直接拒绝了,“不用,我们开两间屋子。”
厉菖蒲不解道,“我看见你箱子里带结婚证了,怎么不拿出来。”
江听夏不看他也不说话,把钱递过去,说道,“开两间。”
女服务员看着眼前淡定的女人和着急的男人,笑了,咚一声,给房间票盖上章,递给两人,江听夏只拿了一张,就先走了。
厉菖蒲补充道,“我要跟她离得近的屋子。”
女服务员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给换,一起的同事眼疾手快,给换了一个隔壁的房间。
厉菖蒲拿上票追上了江听夏。
女服务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陈姐,这能给换吗?”
陈姐笑笑,“你刚来没经验,这事见多了,打眼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小夫妻吵架,男的又着急想一起住,女的心也没那么硬。”
“你看着,用不了多久就黏糊到一起了。”
女服务员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