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彪不肯走,两眼直勾勾盯着篮子里白胖的大包子,一个肌肉大汉脸上竟然带着几分扭捏,“食堂那边饭不够了,我没饭吃。”
厉菖蒲黑着一张脸,“饭都抢不上,还能干点啥?不管你肚子里有食儿没食儿,等会你给我扛大梁,打头阵去。”
郭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厉菖蒲最不喜欢自己的兵没冲劲没血性没能力,改口道,“不是抢不上,咱这实力,抗着锅跑,我吃完了把锅刷了,别人都追不上。”
厉菖蒲:“吹,接着吹。”
郭彪呵呵一笑,“这两天食堂都是大锅菜,真吃腻了,就想改善改善伙食。”
郭彪边说边伸长了脖子往篮子里瞅,意图实在太明显,江听夏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厉菖蒲心里暗骂这货丢他的人,哈喇子都快甩地上了也不知道收一收,他面上表情自然不好,没好气说道,“吃不惯咋,我给你炒俩菜。”
郭彪:您做饭的手艺还值得人死皮赖脸过来讨骂?
问:领导有时候过于自信怎么办?
答:捧着他呗。
郭彪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哪有那福分。”
郭彪站在一边插科打诨就是不走,厉菖蒲放下筷子,竟然有些气闷,真想给他两脚,没出息,真没出息,他怎么带出了这么一个馋货!
被他盯的自己饭都吃不下去,他看了一眼江听夏,又看了一眼大包子,眼神示意,给他俩包子呗,让他走。
江听夏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说话也好玩,点头表示同意了。
厉菖蒲捏了仨包子给郭彪,“走。”
郭彪接过包子,笑了,暗自感叹,顶着领导那张黑脸讨点吃的,真不容易啊,好在还是让他吃到了大包子。
郭彪笑得憨憨的,对着江听夏,“谢谢嫂子。”
他可是看见了,团长刚才拿包子前是江听夏点了头,他才给自己拿的。
厉菖蒲递包子还未收回的手臂僵在原地。
郭彪赶紧笑眯眯补了一句,“谢谢团长。”
江听夏被这人耍宝逗得不行了,脸有些红,她捂着脸笑着回道,“别气。”
厉菖蒲:“还不走?等我喂你?”
郭彪立刻走了,边走边把包子塞进嘴里,他是出了名的狗鼻子,人在训练场,食堂的风一往过吹,他鼻子一动,就能给大家报菜名,刚才他一闻,就知道这包子错不了,果然如此,郭彪嘴里吃着包子,幸福的都想流泪,让领导一顿呲,值了!
厉菖蒲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一连吃了三个肉包,二个菜包,外加一海碗杂烩菜,江听夏都怕他吃撑了。
江听夏则慢悠悠啃了半个菜包,饱了,厉菖蒲对她的饭量同样很难理解,她天天吃的那点东西,跟猫食一样,身上真能有劲儿吗。
一边的赵勇突然想到什么,和张红香一起走了过来,对着厉菖蒲说道,“都几天了,那个研究员的事儿可还没着落呢。”
厉菖蒲:“顾允谦?马大伟那边不是接过去了?”
赵勇面色难看,“他撂挑子不干了。”
赵勇催促道,“你也赶紧上心寻摸,这事弄不成,留不住人家,首长第一个收拾你。”
厉菖蒲面露难色,“我给他说媒?”
这事儿他可使不上力。
听到“说媒”两个字,张红香兴奋道,“说什么媒,给谁说?”
赵勇觉得她好打听的老毛病又犯了,并不搭理她,张红香不乐意了,“保媒拉纤的活儿你俩干不了,我能啊,谁家有没出嫁的闺女,我保准给你打听到。”
赵勇脸都愁得皱成了一团,“要真那么简单,这事早成了。”
张红香:“少放屁,到底咋回事赶紧说。”
赵勇白了自己媳妇一眼,还是说了,“新来的研究员,离婚自己带两个孩子,但是这边等着他解决的工作太多,时间紧任务重,人几乎不着家,他就向上级提了一个要求,找个女人结婚,替他照顾孩子。”
张红香:“就这?这有什么难的?”
赵勇哼了一声,“给你能的。”
“这人有要求,他说怕自家孩子不接受别的小孩,所以女的这边不能有孩子,而且,以后也不打算再生。”
张红香听明白了,“这是让女方给他孩子当一辈子后妈啊。”
赵勇满腹唠叨,“他家孩子没人照顾,我看研究员坚持不了几天就要打申请调离了,这可是咱们盼了几年才盼到的宝贝人才啊。”
“这地方适龄的女方本来就少,来相看的姑娘要不就是不满意,要不就是太满意,不满意的一口咬死不当后妈,太满意的是什么也不管,上来就问工资多少,存款多少,目的都写脸上了,顾允谦那边肯定不干,就这么的,几天了,愣是没找见一个合适的。”
张红香:“我给留意着吧,”说完悄悄问道,“我要是真给说成了,有没有媒人钱?”
赵勇:“媒人钱你都惦记上了!你真以为能给说成!”
厉菖蒲则答应了,“嫂子,只要能介绍个合适的,我给你申请奖金。”
张红香更积极了,开始问顾允谦的各种条件。
这时学校那边震天响的轰隆一声。
厉菖蒲,赵勇立刻速度极快地跑去,拉着个人问道,“怎么了?”
那人被厉菖蒲拦住,慌张地指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声音都在发抖,“塌了!”
人群里喧闹了几声,有人喊着,“砸着人了!”
厉菖蒲目眦欲裂,快速朝乱糟糟的废墟跑去。
江听夏和张红香把东西收好,自觉往外躲了躲,担忧的看着远处激起的黄尘。
她们可是看见厉菖蒲和赵勇冲进去了。
没过多久,有人抬着伤者出来了,陆陆续续抬了三个人,厉菖蒲跟着跑了出来,他身上,头发上都是黄土,整个人就像在土里滚了一圈一样。
厉菖蒲注意力都在伤员身上,上了车径直离开,江听夏隔着人群已经盯了他一路,他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张红香刚才看了一眼伤员,叫了出来,“我的天哪,人给砸得血乎刺啦的。”
江听夏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样子。
此时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几丝血腥气,剩下的众人乱糟糟的喊叫着,她的内心更加惶恐不安。
张红香拉着江听夏离开,“咱们回吧,在这待着帮不上忙还添麻烦。”
江听夏白了一张脸,跟着张红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