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裴述大声喝斥,又忍不住嘲道:“那几名歹人作孽,你们两个帮着收尸的又能好到哪里去,那对母女的尸身不就是你们丢下去的吗?”
裴钰清没有进去的意思,他只站在门外,定定的望着里面,听见这话眼睫颤了下,垂下的眸子冰冷异常。
这一眼,便吓的两名奴仆扑通跪倒在地。
“贵人饶命啊!”
他们知道那日商船上的其他人都被沉了湖,只有他们俩被这位背景神秘的贵人所救,现在身家性命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不断乞饶道:“小人们也是奉命行事,若是不听管事的吩咐,下一个被丢进湖里的就是我们了。”
船上讨生活,死在湖里太正常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出的事,都可以说是失足落水。
等回了岸,良心未泯的主家或许会赔一点钱了事,更多的是当做没这回事,等死者家人来闹,也半点不慌,反正官府那边已经孝敬好了。
官商勾结,父母官们是不可能会给贫民做主的。
这才是底层百姓们所遭受的千万种不公中的一种。
助纣为虐也好,为虎作伥也罢,他们只想活命。
许是被逼无奈,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一个奴仆浑身瘫软在地,哭的涕泪横流。
“小人也有心存不忍,小人也并非丧心病狂。”
“那对母女浑身赤裸,小人不忍她们死后做鬼还要遭辱,想给她们套件衣裳,可她们浑身已经僵硬,我就没有将裹在她们身上的棉被拿走,好歹不让她们赤身裸体的下去。”
“少了一床棉被,小人还被管事的扣了半个月的薪水,这已是我所能尽的最大善念,”他痛哭流涕,“她们要索命就去索那些恶人的命,是那些恶人该死。”
两个李氏商船的帮工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说着,仿佛见不到明天太阳一般,又慌又怕,崩溃大喊。
裴述原本第一时间就要上前打断,却被裴钰清抬手拦着。
他审问过无数次那晚上的细节,每一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晚晚确确实实投了湖。
而这对一墙之隔的遇难母女,也不断的被提及过。
什么因为同伙呼叫,所以正在发泄兽欲的男人急匆匆的离开,她们浑身赤裸……
脑中飞快闪过一道什么,裴钰清赫然抬步,疾步走到两位瘫软在地的奴仆面前,沉声道:“你们刚刚说,那对母女身上裹着被褥?”
他面沉如水,声音更是紧绷,气势迫人至极。
两名奴仆连连点头,确定道:“是裹着被褥。”
裴钰清蹲下身,双目灼灼盯着这二人,“在你们之前,还有没有人进去过?”
“这……”两名奴仆对视一眼,面露迟疑。
“如实说来即可,”裴钰清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平静道:“我只听真话,说完你二人可以离开。”
闻言,一奴仆为难道,“小人们是天亮后才得了管事的吩咐上来的,可当日船上人很多,那夜的事十分惨烈,会不会有爱看热闹的人先进来,小人也不知啊。”